十 喜劇葬禮(1 / 2)

天色漸漸地黑了下來,我還在睡夢中有人推我一下,我起來慢慢地把眼睛睜開是冷小雨,她輕聲的說:“已經到晚上了,還得給姥爺送銀兩吧?”我看了她一眼說:“那叫送盤纏不叫送銀兩。”誌蒙已經叫人把送盤纏的東西準備好了,藏小青幫著肖雪梅的那幾個哥們兒往台子上抬樂器,李雷喝大了,還在炕上躺著,老舅不讓李雷去了,等到晚上回來讓他再和那幾個鄉幹部喝點兒。送盤纏不用鄰裏的人去,有點親戚的人才去,村上的人就等著吃過飯以後看看演出什麼的,出殯就算到此結束。誌蒙拿著凳子和擀麵杖,冷小雨拿著紙紮的童男童女,我拿著紙紮的馬。剩下的人就是拿著一大遝的骸紙,所謂的骸紙就是給死人用的紙錢,上麵沒有任何的字跡,這是用來看死人腳印的,在燒骸紙的時候如果腳印不是朝西,就是鬼魂戀家,還得送一次盤纏。選擇送盤纏的地方必須是個長圓,或者是個很大很曠闊平整的地方。來到經常給死人送盤纏的長圓上,人還很多,不但鄰裏也來了,就是同村不認識的人也來了,估計是看看熱鬧吧。誌蒙把凳子放到長圓的當中,拿起擀麵杖準備送盤纏,老舅和三姨把骸紙放到地上,把一半的骸紙拿下來,用篩好的爐灰放到上麵把它履平,再把另一半的骸紙放上準備點燃。親戚朋友都跪在地上了,我和冷小雨也跪在地上。誌蒙翻翻兜想把老舅給他的悼詞拿出來,可是一翻兜沒有了,誌蒙心裏著急臉上沒有表露出來,老舅看著他有點不對勁,想說什麼又咽到嘴裏。其實真正送盤纏的悼詞是站在凳子上這樣說:拿著擀麵杖敲一下凳子,“西南大陸。”敲一下凳子,“靈感大道。”敲一下凳子,“漢路坐車。”敲一下凳子,“水路坐船。”敲一下凳子,“如果惡鬼攔路,紙錢有數,銀兩萬千。”敲一下凳子,“姥爺不要留戀塵世間了,去極樂世界享福吧,有童男童女陪伴,姥爺您一路走好。”敲一下凳子,“姥爺不要留戀人世間了,有白綾寶馬坐騎,兒女都會平安無事,你在那頭享福吧。”誌蒙覺得沒有拿著悼詞有些心慌,他也不管那麼多了。誌蒙向我老舅使了個眼神,我老舅點燃骸紙。誌蒙:“送姥爺上路。”底下人哭成一片。誌蒙敲一下凳子:“西南大陸。”誌蒙敲一下凳子:“靈感大道。”誌蒙敲一些凳子:“漢路213,水路巡洋艦。如有惡鬼攔路,機槍一挺,子彈若幹。”所有人都是很傷心地聽著悼詞,沒有想到後麵詞竟然讓一個鄰裏笑了出來。怕被別人罵那個鄰裏馬上低下頭笑著。我老舅看著誌蒙一個勁兒地咬牙,三姨看了看老舅也一個勁兒地咬牙。誌蒙看已經收不了場了繼續念上了。敲一下凳子:“姥爺,一路走好,不要留戀世界了,有處男和處女陪伴,姥爺你一路走好。”敲一下凳子:“姥爺,不要眷戀紅塵了,有汗血寶馬坐騎,兒女都希望你在西方極樂世界享福。”老舅一看這樣了,還是破罐子破摔吧,假意哭兩鼻子,把骸紙一翻上麵沒有腳印,想想也不可能有,那些事情都是原來的陰陽先生騙人的把戲,為了是收錢的。藏小青幫助把設備抬到台上一看送盤纏的人都走了,他一溜煙跑到長圓,看見都跪在地上呢,想找個沒有人的地方跪一會兒得了,正好看見我,我在那頭向他打了個招呼,他直接從骸紙上走過去了。老舅和三姨也沒有搭理他,紙人和紙馬都燒完了,眾人都想看看姥爺的腳印向那邊方向。老舅把燒掉一半的骸紙用木棍子挑起來,上麵的爐灰上有個很明顯地腳印,其實是剛才藏小青留下來的印記。“我爸爸走了,他向西南走了。我們也安心了。”老舅假意哭了幾鼻子。眾人一看真是走了,上麵一個大腳印朝著南邊。藏小青在後麵大喊著:“那不是姥爺的腳印,那是、、、、、、”我在後麵一拉他,把他的那句話埋沒在嘴裏。眾人一看姥爺真的走了,就回去了,送盤纏的儀式就算結束,一場葬禮馬上接近尾聲。肖雪梅喝大了,迷迷糊糊地起來,藏小青說:“雪梅姐,該你上場了。”肖雪梅領著她那幫搖滾樂隊來到台上,底下看熱鬧的人挺多的,這回估計全村的人都來看這場演出。看是看大家的心情還是很沉重一些,沒有表露出任何高興的跡象,外人想畢竟人家辦喪事,不能笑著看人家的排場,外人都比較莊重一些,感覺就是看一場親情感的演出。肖雪梅的臉還是有幾分醉意,她拿起話筒:“其實人生苦短,道路漫長,在這個陪感痛楚的日子裏,我感到人最主要的就是愛,有愛才有親情,有愛才是家人的氣息,姥爺這輩子就是付出太多的愛,才積勞成疾,才永遠的離開我們。”肖雪梅說著說著就哭了,我感覺她是在說她自己而不是說我姥爺。底下的人被她這番話也搞的有哭泣的跡象。肖雪梅平複一下激動的心裏,留著眼淚看著樂隊那幾個哥們兒示意準備開始。肖雪梅:“姥爺一輩子默默無聞地辛勤勞作,為兒女一輩子吃苦耐勞,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愛,真的,特別是姥爺對趙寡婦一家的照顧,讓我真是無地自容,才感到這才是真正的愛。”我感覺不對勁,藏小青都快被煽情地哭泣了,誌蒙抽著煙添著草包肚子,鼻子假意地抽搐兩下示意傷感。台下的親戚朋友和同村的鄰裏都被她這番話感動地快熱淚盈眶了。肖雪梅大喊著:“姥爺雖然去世了,但是他的愛我們永遠的留在心中,現在我為大家唱一首,死了都要愛。”冷小雨聽完大笑起來,底下的人被搞的東西不是,也不知道該是哭還是笑,反正不管哭還是笑都唱起來了。我大罵著藏小青:“你tmd死了也愛。我想把你給整死,看看你死了怎麼去愛。”三姨和老舅在屋子裏大鬧著老房子的房產,三姨不停地在罵著:“你爸爸的,這房子老頭子就沒有說留給你。”老舅不停地說:“這房子也沒有說留給你。是留給小剛子的。”三姨:“你騙你爸爸呢。”幾個姥爺生前的老朋友不斷在勸解著姥爺的兩個兒女,我看到這一幕真是不得其解。最後三姨大哭起來:“我地那個老房子乃。”我感到這場葬禮不是給姥爺辦的,而是給姥爺留下來的老房子辦的。我上去說了一句:“去法院解決吧。”連夜我和冷小雨李雷藏小青誌蒙坐著肖雪梅拉樂器的車來到市裏,我再也不想在那個地方呆了,我真是受夠了。老舅和三姨在法院上解決的事情,具體的細節我沒有心情去過問,他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也許他們的葬禮也是這個樣子,黑土一把,笑聲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