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的病房,淺金色的陽光柔柔地潑灑了一地。這個季節特有的清新的暖風順著被人隙開的窗扇輕輕地蕩進來,帶著幾分令人心安的暖意略略拂過房中兩個人那耀眼動人的麵容。
那聲呢喃般的低呼久久縈繞在安禾的耳畔,她垂眸斂眉,眼波輕顫著微微一漾,下一刻,安禾卻是閃避著移開了自己那落入許尉眼底的視線。
“小……”仿佛是帶有魔力一樣的,低沉卻充滿磁性的清澈嗓音。
“請叫我安醫生。”安禾輕輕吸氣,語氣略冷地打斷了許尉口中的話語。
“檢查過了,傷處並無異常,疼痛是恢複階段的正常表現,請許隊好好休息。”語畢安禾取過病曆簿就要轉身離開。
“慢著。”沒有怒意卻幹脆利落的兩個字。
安禾抬眼,撞進對方有些動蕩卻依舊沉靜的視線裏。
“我又不是洪水猛獸,你躲著我做什麼?”一副平靜無波的語氣。
“我沒有躲你。”安禾平靜地陳述著:“我隻是不喜歡那個稱呼。”
“我記得,這個稱呼還是我們熟了以後你告訴我的。”許尉牢牢地直視著對麵的安禾。
“抱歉。那是以前的事情了。”安禾強迫自己平複著此刻內心裏掙紮起伏的情緒。“現在的我早就已經不習慣那個稱呼了。”
“是嗎?”許尉瞳孔深深,下一刻卻微微揚唇淡聲道:“那麼,從今天開始,我會讓你重新習慣。”
安禾有些驚訝,轉瞬間眉眼之中卻似是被許尉這宣告一樣的話語惹得多了幾分惱意。
“許中隊,我不是你的兵,沒有義務聽你調遣!”短短的一句話,安禾說得語字清晰,擲地有聲。“我要下班了,再見!”
說罷不等許尉回應安禾就逃一樣的快步推門而去。
許尉隨著她的動作抬眼,視線久久地停留在安禾離去的方向。
她沒有變……
還是那麼優秀,還是那麼美麗,還是那麼果決,也……還是沉浸在那段傷痛中無法自拔。
許尉微微收回目光,心下那壓抑了五年的情感卻再也收不回來。
在他跟她久別重逢的那一刻,在她那帶著點兒閃躲帶著點兒猶豫的眼神投射過來的那一刻,許尉就在心裏敲定了一個事實。
他是中國陸軍特種大隊雷厲風行堅決果斷的中隊長,拖泥帶水不是他的風格,所以,當上天再次把機會擺在他的麵前,他心裏想的腦袋裏盤旋的都是一不做二不休加強火力幹淨漂亮地把安禾拿下!
至於安禾心底的傷痛,他會盡他最大的努力去平複。
他要做的不是彌補曾經,而是給她創造一個美好的未來。
……
“你跟許尉有……五年沒見了吧?”沈悠支著下巴坐在沙發上望著仰麵躺倒在床上的死黨。
“嗯……”安禾低低地應了一聲,眼角眉梢都籠罩著幾分若有若無的霧氣。
“姐們兒……或許我說這話不太合適……”沈悠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低低地道出那句她忍了五年的話語:“那件事,並不是許尉的錯。”
安禾靜靜地盯著天花板,良久才歎息一樣地輕聲開口:“我知道……”
沈悠輕抬眼簾,等著安禾接下來的話語。
“可是我……忘不了那天。都這麼久了……見到許尉的那一刻,我還是忍不住地想要遷怒於他。”
聽著安禾話音裏傳來的若有若無的哽咽,沈悠終究是沉默著輕輕地歎了口氣。
五年。
有的人可以忘掉過往,繼續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而有的人卻選擇塵封記憶,將不能釋懷的痛苦深深埋藏於心底,在日夜的反複糾纏中去懷念那些曾經燦爛的點點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