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故人(1 / 2)

“他的兒子來了。”

“人在何處!”

“正在殿外。”

“走!”

軍機殿外,寧休獨自立在白馬旁,漸漸覺得有些困乏,他又不願再上馬背,是以幹脆兩步走到階梯旁,彎腰坐了上去。

階梯的台麵極為幹淨光滑,寧休自認為這般光滑細膩的台麵應是用玉所製成,他看了良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身旁的階梯。

“你可是休兒?”

一道極其雄厚的聲音突然傳入寧休的耳裏,正是這道聲音瞬時驚得他連忙收回放在階梯上的手,站起身轉了過去。

一陣甲胄撞擊的聲響隨後傳來,寧休順著階梯往上瞧去才見得兩個模糊的身影。兩人一前一後,後者不難看出是安遠,前麵那人胸前覆有一層暗色鎧甲,身披一襲黃色大氅,他直朝著寧休而來,半抬著雙手以求更加快速地走下階梯,抬步落足之間幾乎是三五步一邁,連腳下的路都不曾看過一眼。

喊話那人動作極快,快到連寧休都看不清楚他究竟是如何來到自己的身前,其間寧休隻是吸了三口氣,吐了兩口氣。

寧休雙手極不自然地垂在大腿兩側,右手不自覺地抓起些腿間的布料,他猜到麵前這人便是他要尋之人,他卻猜不到這人與自己的關係,他更猜不到僅僅憑一枚玉佩,自己的頑疾能否得到救治。

這是一個中年男人,他額間寬大,濃眉狹長,其眼神十分淩厲,嘴間的一撇八字胡給寧休一種不怒自威的錯覺。

中年男人並未立即開口說話,寧休盯著他有些茫然,原來他麵前的這個中年男人不是如寧休想象中那般慈眉善目。

安遠立在中年人身後兩步外的地方便停了下來,寧休側頭看了看安遠,再將目光放到眼前這個高出自己太多的人身上。

終於,中年男人嘴唇動了,連帶著那撇八字胡一起動了。

“你叫寧休?”中年男人一把抓住寧休的胳膊,左右旋了半轉看了個遍。

寧休皺眉點了點頭,忍住胳膊上傳來的痛意,說不出話,也不知說什麼話。

“他是……”安遠站在遠處突然開了口,卻被那個中年男人抬手製止他想書。

“我是你爹的故人,你叫我聲玄叔便好。”

中年男人寬厚的手掌仿佛有無盡的力量,寧休至今被他抓住的胳膊都動彈不得,但這並不重要,寧休可以忽略疼痛,隻因他頭一次從別人的口中聽到有關於自己爹的信息,此時的他更記不得起初的拘束,隻管盯著中年男人問了一個他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目光灼灼:“我爹是誰?”

寧休問罷,中年男人倒是並未答話,如同有何等心事般沉默不語,他不明白中年男人為何忽然這般,所以小心翼翼地再問了一次。

“他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中年男人望向他處,鬆開了手,再度沉下頭看向寧休,一字一句地對他說道。

“我爹……”對於寧休來說這種解釋太過飄渺,甚至如同沒說一般,他想再問個明白,正欲開口卻被一道洪亮且急促的聲音打斷。

“報!南國大軍突然猛攻臨業城,戰況危急。”

中年男人聞言眉間一展,側過頭朝著安遠說:“果如你所料,南國行的是聲東擊西的法子!安遠,你先安頓好我的休兒,事了後速來臨業助我。”

“休兒,你且呆在此地,待我回來尋人為你治病。”中年男人拍了拍寧休的頭,又拍了拍寧休的背部,轉身朝著遠處大步走去。

寧休僅僅隻是眨了一眼,已再也尋不到中年男人的半點身影,如他來時那般讓寧休好奇不已。

當白馬再次挪動前蹄之際,寧休問了一個並不是他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他與我爹是什麼關係?”其實寧休在心裏更想問及關於他爹娘的事,但不知為何最終他吐出了這個問題。

“兄弟。”

安遠的步伐比起初來時快了許多,寧休因此不得不集中精力,抓緊韁繩以保持身體的平衡。

天高雲淡的日子最適登高遠眺,寧休偶然見得空中成群而去的大雁,不禁想起生活了十二年的村莊,他盯著天空久而久之心中升起一個決定:治好病後一定要回村莊等他的娘。

這個十二歲的少年一直認為既然他的娘將他放在那個村莊,時間一長她總會回來,而他也已經等了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