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間很小,原來的設計估計是做佛堂用的,納蘭全都堆成了書,如今把書騰出來給我設了一個地鋪,荷影還專門多墊了好幾層褥子,生怕咯這我。還巴巴的把她的新枕頭拿給我,又給我準備了點心,茶水,隻恨不得把所有東西都搬到這裏來。我見她沒完沒了,趕緊拉住她道:“好荷影,不要再添東西了,還和以前一樣最好,免得被人看出不一樣來,我想要了,自會和你說的。”才算作罷。
晚上喂納蘭喝了藥,又勸著喝了幾口小米粥,便讓他閉目睡覺。可說了幾次,他都不肯閉眼睛,說怕一閉眼睛我就走了。我隻好讓他拉著我的手睡。納蘭啊,納蘭,也隻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敢放肆一下自己的心思。
看著他激動半日終於安靜睡去,我靜靜的坐在床邊盯著他看,淚水又不自覺落下來,這麼一個儒雅的才子,如今病成這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更可恨的是這個結局我早就知道,卻無能為力,無所作為。而如今這層恨意更重的,是他的病竟然是因為我,這讓我情何以堪,悔不當初。而他一世拘謹,也隻能在將死之時才敢放肆吐露他的心思。納蘭啊,納蘭,你快好起來吧,一定是我記錯了,你不是今年病逝,因為你不該是因我而逝才對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不知什麼時候自己也睡著了,待我醒來,竟然發現自己與納蘭竟然麵對麵躺在一塊兒,納蘭睜著大大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看。我一驚趕緊坐起來,尷尬地笑笑:“我向來愛睡懶覺,竟然在這睡著了,還睡到這時候才醒,嘿嘿。”
納蘭笑笑道:“是我連累你了,讓你沒睡好,不過我很歡喜。”
“歡喜什麼?”我扭扭脖子道。
“歡喜能靜靜的看著你這麼長時間,你白日看著活蹦亂跳的,晚上睡覺卻很老實,睡著很少翻身的。”納蘭臉有些紅。
“好了,荷影該已經送洗臉水了,隻怕在外麵等著呢。”我也有些不好意思。
“是在外麵等著呢,是我讓她晚些再進來,知道你長途奔波累了,讓你多睡會兒。”納蘭笑笑道。
我開門讓荷影進來,接過洗臉水,讓她去準備早飯,我給納蘭洗臉。
第一次這樣近距離接觸,我動作有點僵硬,納蘭半坐半躺,伸手向我要毛巾:“給我吧,我自己能行。”
“不要,總不能我來侍候病反而讓你更加勞累的,再說我也不是沒有伺候過人。”我先給他洗臉,動作放的很小,怕他不適應,然後拉出雙手仔仔細細的擦了一遍。
納蘭笑著道:“整日躺著,是不是身上都有味了?”
“沒有啊,我都沒聞到,荷影他們怎麼可能讓你身上有味呢。”我忽然想到什麼,向自己身上聞了聞,才發現我身上才是真真有味呢,笑道:“你是提醒我身上有味的吧,是不是昨晚上熏著你了,下船沒有洗澡就跑來了,這麼多天可不是有味了麼?哎呀,丟死人了。”我羞得又蹦又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