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沒想到你身世竟如此淒苦。聊了這麼久,還沒過問小哥尊姓大名。”
“小的樂天,不是有意仿效白樂天之名,隻是鼓勵自己樂觀豁達而已。”
“好好,聽得出來,你讀過些書,難得難得,孜苦不輟其誌,配得上樂天之名。不要小的小的的自稱,也不要稱我什麼大人,我不過是靳大人的幕僚,而你卻不是低人一等的奴才。你言行脾性很合我的脾氣,可以相交為好友,嗬嗬。”陳潢大笑起來。
我也展顏一笑,竟然遇見直脾氣的人了。
“你馬背上的是琴麼?會彈琴?”
“呃,會一點,彈得不好。大人您和靳輔大人治河不易吧?”我問。
“唉,治河自古以來就不易,靳大人上任以來,黃河、淮河正值泛濫最嚴重之時,河道又年久失修,大人日夜操勞,視察各地,一日連上八書,請朝廷撥款修堤,雖說初見成效,可是今年又逢大澇,決口處甚多,朝中見修了又決,耗費巨大,彈劾大人的甚多,皇上迫於壓力,隻能免了大人的官,讓其戴罪留任,繼續治河。大人主張束河衝沙,朝中反對者居多,說自古治河,都是擴寬河道,開支散流,皇上也遲遲不下決斷,大人現在是進退兩難。唉,治河不易啊。”他見我陷入沉思,又一笑道:“你看,我同你講什麼?你哪裏懂這些?”
我笑道:“我雖不懂治河,但覺得束河衝沙是對的,黃河不同於其他河流,由於流經甘陝,水中帶有大量泥沙,水流的緩了,沙子就會沉積在河低,河床也會越來越高,就像小溪中的鵝卵石一樣,水流急的地方往往沒有,而水流緩的地方往往很多。擴寬河道雖能解一時之危,但長此以往,黃河會成為地上懸河,終有一天會不可收拾,一片汪洋。不知我說的可對?”
陳潢有些驚奇地看著我,點頭道:“本來我還想問你找靳大人什麼事情,靳大人事務繁忙,要不要帶你這個毛頭小子去見他,現在看來,無論事情大小,都要見上一麵才對。小小年紀能有這等見識就不是凡人。走,前麵就到。”他興奮地幫我拉過馬兒就走,嘴裏還道:“看你文弱的樣子,我給你牽馬。”
說話到了總督衙門,陳潢讓衙役接過馬韁繩,把馬牽到後院喂草料,我抱著琴跟著陳潢走角門,進了二堂,遠遠見一個人在昏黃的燈光下伏在案上寫畫,想來是靳輔大人了,果然見陳潢向我示意一下,快步走上前去,拱手道:“大人還在忙?”
靳輔抬頭看了一下他,又急急的低下頭在一堆圖畫中計算著什麼,完全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隻說了一句:“不要叫大人,大人被撤職了。回來了的正好,來幫我算算這個,要用多少土?一會兒吃飯再談你那邊河上的事情。”
陳潢隻好改口:“紫垣兄,我給你帶。。。。”
“你先把那個給我算好,再說別的。”靳輔打斷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