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床榻上,是誰在輕聲啜泣,又是誰在癡癡呆望著房梁。
“小姐……快醒醒吧!將軍..將軍他……出事了…!小姐!”
窗外纏綿悱惻的枯桃,無風搖曳著逝去的美好,榻上女子凝望著那似曾相識的舊景。
“蒙……恬…”幹澀的喉發出擠壓出的聲響,一字一頓,宛若稚子。
隻見丫鬟蒙的抬首,緊盯自家病態的小姐。
“小姐…是你在說話嗎?小姐!?小姐,你說話了嗎?是不是!?”涕泗交頤的丫鬟不予置信這一切的突兀。
“蒙……恬…”又是一聲生澀的呢喃。
丫鬟再止不住那傾盆而下的淚水,擁了上去:“太好了…小姐…你終於說話了…小姐!…”
……
在趙高打回熱水往嬴政房內疾跑之時,閣道另一邊的屋內傳來叫喚聲。
隨後,便出現了趙高下巴掉到地上又撿回來安裝好後的表情;他不禁咽了口吐沫道:“禦川姑娘,你是怎麼把大王扛過來的?”
“先把他背上,然後走過來,最後放下;就這樣。”禦川一臉認真地減掉了嬴政左手臂的袖子。
趙高嘴角抽搐。
“去給我拿一壺沾酒來。”禦川命令道。
“是……”趙高的行動快過腦子。
嬴政蒼白的麵頰被冷汗稀疏覆蓋,下唇竟生生被咬出鮮血來,而他身邊的女子表麵看似鎮定自若,內心的恐懼卻暴露在了顫抖的雙手上。
她從沒有見過血,卻在一夜的變故之中屠殺了兩個人,還未平複過來的情緒隻有她自己知道,此時暴露在外嬴政的左臂上的傷口宛若淘氣嬰兒咧開了大嘴在向她討要著米糖,禦川總是不敢靠的太近,怕那嬰兒口中露出的森森白骨會咬斷了她的手。
“酒來了!”隨著趙高拿來了沾酒,禦川終於能夠借機平複一下心中的恐懼,她臉上的冷汗,並不比嬴政的少。
“解下你的腰帶。”禦川將錦絹放入酒壇之中。
“喔…啊?為何要解腰帶?要為大王暖床嗎?”趙高癡癡問。
“哎呀,給他咬著,一會會很疼的,不能讓他傷害自己,你要是把手臂遞到他嘴上我也不介意。”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奴,禦川沒好氣的想著。
將腰帶折疊好強迫著塞進夢魘中帝王的嘴裏,動作之粗魯,趙高終是不忍心再看,撇過頭去,心想這娘們分明是在報複床榻上的人。
小心翼翼將沾濕的帕子靠近傷口外圍,禦川的心開始跟著嬴政的呼吸而跳動。
“唔……”嬴政額上暴露的青經與拚命隱忍的痛苦,令禦川的雙手不住的顫抖起來,忍著眼角邊驚出的熱淚,她開始放開膽子去擦拭著傷口,頓時床榻上的人渾身抽搐了起來。
“按住他!”禦川咬著牙,額上的汗滴入灼燒著的燭火裏,發出滲人的嘶鳴。
終將傷口淤血擦拭了幹淨,趁著酒勁,禦川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長針,苦於沒有細線,在趙高的提議下,她拔下了自己及腰的長發綁在針尾。
幾乎整個人都匍匐在嬴政身上以壓製疼痛抽搐的趙高閉起眼睛不去看禦川血淋淋的動作。
那一針一針的縫合,伴隨著肌肉發出的聲音讓人心顫。
每一次縫上那咧開的嘴,都會有鮮血噴湧而出,仿佛是嬰兒在對這蠻行的無聲抵抗,一些鮮血噴到了禦川聚精會神的眸子中,頓時雙眼彌漫上了撕扯一般的酸痛,她隻能眯起眼睛,繼續手中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