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怎麼還不回來?”月兒翹首以盼那珞瑜宮的大門會被誰給推開,然而除了小公子扶蘇有事沒事哭喊兩聲以及那些嘰嘰喳喳的麻雀到處煩人之外,殿外連個腳步聲都沒有。
子梅從一大早就開始拎著料桶忙裏忙外不曾停歇,最後不知從哪個小太監那邊借來了一根枯竹,在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後,將那些竹子劈成了她需要的細條;隨後她又拿出一些翠平平日裏用剩下的布料剪裁出很多繩子,最終在她一上午的搗鼓下,那顆搖搖欲墜的瘦弱茱萸,便被她用竹架將固定了起來,雖然不比大雨前的精神,茱萸卻能夠得以繼續成活下去,忙碌完了後,她掃視了院子一周才挫敗下來……事情遠遠沒得結束,所以她將裏廳的月兒也叫了出來一同忙活。
然而蘄年宮這邊的情況更加糟糕,楚禦川本想自己著衣服的,卻根本無法動彈,在趙高以及身後宦人宮女悉數進殿之後,嬴政命令宮女們照顧楚禦川,而他則在一旁看戲一樣的表情盯著床榻上的人兒。
趙高低頭瞥見床單上的嫣紅之時,心中頓生一股憤怒,隨後他瞄了一眼那帝王的悠然以及楚禦川的滿臉冷汗後,咬咬牙,將這不妥的情緒隱了去。
“今日寡人帶她出鹹陽城逛逛,你且留在宮中應付。”嬴政附耳於趙高耳邊叮囑。
趙高微微欠身表示遵從。
暴雨過後的鹹陽帶著絲絲泥土的芳香於空氣之中,氣溫在一夜之間降到了最低,正是涼爽的時候。
鹹陽不僅是秦國的首府,更加是六國的經濟中心,如今在安內計策的實行下,到處都是繁榮的一片,楚禦川著一襲淡荷青蓮於身,長發隨意盤在腦後,一根殘桃枝嵌在青絲中;很久前嬴政就想問問她為何不戴那些珠光玉氣的釵子,這些殘破的東西戴在頭上著實不好看,然而知她不是那種愛玉器的女子,也就不再思量這些問題,這天他難得帶她出來,卻又見她這幅樣子,終於還是在拐過一條街市之後,問出了口。
“縱使你再怎麼不愛那些珠釵,也要為寡人想想不是?”嬴政俯首她的耳邊。
楚禦川應接不暇,思量這句話很久之後才笑了出來:“你是嫌我太過樸素?”
仔細看看這位君王,依舊是當年闊少爺一樣的打扮,浮誇且膚淺,眉宇間不知何時多了一道狡黠的邪魅,不再是宮殿那副要將人生吞活剝的樣子,楚禦川隻在內心感歎他到底有多少麵。
“你這土財主的樣子,倒讓我想起了那些紈絝子弟。”楚禦川掩麵嘲笑身前的君王。
“怎?寡人這樣子依舊有人愛,你看那街頭女子們,個個向寡人暗送秋波。”嬴政揚眉指了指前頭打著傘的芊芊女子們。
怎料禦川當場就笑了出來,她熟不知麵前的人這樣的招蜂引蝶,然而轉念,禦川想起了曾經在齊國時候她的師兄韓非也是這樣被女人們深愛著……
“有何心事,說出來。”嬴政見她低垂下去的眉頭,有些不悅道。
“沒事,隻是想起位故人,與你一樣有著天生招人喜愛的特點。”禦川淡淡道。
“是在想你的韓非師兄?”在人群中,他不自覺牽起了她的手,有些黯然道。
“是啊……”那時候,她明明那麼恨眼前的這個男人,可為何如今被他牽著手的時候,心髒居然會砰砰直跳,她到底怎麼了?昨夜一夜的施暴,明明還曆曆在目的……
“寡人聽說了,韓非的美貌驚動整個韓國,這種才貌雙全的男人生在韓國當真是天妒英才。”明明這句話不適合他說,他卻能將韓非的死全部推脫在韓國的身上……當真是帝王啊……禦川心中感慨。
“隻是他有寡人這般貌美?”隨後嬴政輕輕翹起尾音,向身後人詢問道。
禦川又不覺笑出了聲,諷刺道:“你倒是對自己的麵容自信,何不去青樓與那些女子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