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的月,沒有秦月的孤蕭,卻是能隴上一層薄薄的銀華,顯得朦朧而富詩意綿綿,又是一天沒有進水的禦川蒼白的臉頰上漸漸被風化幹裂出了細小傷口,唇上突兀起來的白色皮質讓她看起來憔悴至極。
內心同這輪望舒一般苦澀,冥冥之中,楚禦川突然明白起來,暗暗的希冀總是美好的,蕪雜的思緒,糾葛的念想;甚至乎近了兩個月,那個男人,可曾看著同一輪明月想過她?亦或是那遠在珞瑜宮的小家夥,是否感到一絲絲孤寂?再或是,這兩個男人,都不把她當做一回事?
圓月,總能給人帶來以無盡的浮想。
苦等數日不見秦軍於函穀關,看來大戰在即的意識,隻是韓國人自己給自己扣上的枷鎖,至少有誰知道了,那個捆綁在木樁上的女子,缺少了點利用價值。
這樣很好,不是麼?
“吱呀……”是木板被踐踏的聲響。
“我說……過了,他…不會為我出兵的…”禦川渙散的瞳孔在見到拿著水壺而來的韓霜兒之後,開始聚集。
“哼……”脫去銀盔的韓霜兒,迎著頭頂的孤月,冷笑著捏住禦川的下顎給她灌水。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突如其來迅猛而下的涼水令禦川無力承接,嗆得她直咳嗽,臉頰上的細微傷口也因為聲嘶力竭的幹咳而擠出血來。
韓國全國進入警備階段,南陽守帶著十萬軍隊前來與新鄭韓軍相彙,這樣算下來,韓軍擁有輕騎十五萬,內史騰的重甲部隊八萬,一齊二十三萬的大軍駐守在距離新鄭城門百裏不遠的高坡上。
不知是哪兒傳來的塤聲,婉轉在迎風淩冽的韓軍旗幟之間,蕩起了千回百轉的蕭冷,禦川睜開眼睛,朝著西麵稍稍移動脖子,那低沉的音,仿佛是在暗夜舞動的古靈,淒冷得能將萬物冰封一樣……是誰,在這夜,吹奏一曲傷人離別?記憶的絹帛在這一刻打開了往日美好的繾綣。
“公主怎還抓了個人質?”內史騰剛小解後歸來,看著月下圓木下捆綁著一襲紅袍,不禁疑惑上前。
在瞥見了內史騰那熟悉的滿臉胡腮之後,楚禦川的眼睛稍有閃爍,當下便寒凜著盯著內史騰。
南陽守一個驚愣,往後趄趔了幾步。
“你怎麼了?將軍?”韓霜兒扶住了內史騰,臉上是稍縱即逝的疑惑。
“沒,沒事……”南陽守嘖唇後,結巴著說。
韓霜兒瞥了一眼楚禦川,又看了看南陽守,最終無解心頭疑惑後,叮囑南陽守一些大小事務後便離去了,內史騰沒有多在此地多逗留,也尾隨著韓霜兒去。
暗夜又重新回歸寂寥,禦川內心忐忑,他不知內史騰的出現代表著什麼,此人已經招降,若是作為內鬼打入韓軍一切還都好解釋,隻是方才他見到她時,那一幅表情,著實讓人擔心他的心思。
“你不必擔心。”
忽地,不知從何處冒出一語空靈之音,禦川隨即四處張望,卻始終不見蹤影。
“內史騰沒有叛秦。”
又是一語空曠伴著蕭條傳入禦川的耳,隨後她停止了東張西望,皺眉思緒這聲音到底來自於誰,說不出的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