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著一些創傷的藥劑和公主親手做的食品去看望了尼布勒溪。他並並沒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樣躺在床上養傷,當我進到他的庭院門口時,我看見他正在精神充沛的挑逗一隻全身黑色且很幹淨的狗。聽說尼布勒溪在荒遠山區生活的時候養著一條狗,他們的關係像兄弟一般甚篤,平日親密無間。也許就是這隻狗吧。那狗看起來十分伶俐,毛色烏亮的發光。尼布勒溪把一塊骨頭銜在自己嘴邊,然後彎下腰去,故意將嘴貼近那隻黑色的狗,當狗躍身去搶他口中的骨頭時,他便很敏捷的閃開,讓狗撲個空,如此反複著。我站在門口看的很有趣味,當他一次次彎下腰的時候,我分明能看清他左臂的長袖恣意的擺動著,顯然已經沒了胳膊,但又看見他那麼即興的和他的黑狗玩耍著,我的鼻腔突然酸楚了起來,似乎會有鼻涕流出。
我被他的毅力折服了,一直以來我就欣賞這樣有著血腥和堅毅的男人。也許他和我一樣繼承著父王的某些性格。
那隻蹦跳的黑狗突然停了下來,它發現了門口有陌生人。但並沒有像其他狗一樣見了陌生人咧嘴呲牙發出狂叫,隻是向我投來愕然的目光,舌頭探出了一大截,哧哧的呼吸著。這下我才看清,這家夥兩隻眼睛如燈火一般,暗暗發光,身子也很長,尾巴在那裏似搖非搖的動著。
尼布勒溪從狗的神情感覺出了門口有人,便慢慢抬起身子望了過來。他看是我,便很驚訝,更驚訝的是發現我一個侍從也未帶,並且手裏還提了一些東西,他好像明白我是來看他了,他先是很詫異,卻又變得十分驚喜。吐去口中那塊骨頭,摸摸那隻黑狗的頭,像我走了過來,先是向我跪拜祈安,然後請我進了他的寢房。
貝熙婄見我來了,隻是微微點頭,表示問好,然後便自己退了出去。
我把手裏提的藥劑和吃食遞到了尼布勒溪手裏,對他說,這裏有一些敷貼的創傷藥,是巴比倫醫術最精湛的藥師配製的,專治戰傷,療效很好,你下去用吧,還有一些公主親手做的甜糕,你可以嚐嚐。
尼布勒溪嘴唇一陣翕動,雙眼卻要流出淚來,右手捧著那包東西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又用力慢慢的捏緊,把額頭垂下貼在那些東西上,身體顫抖著,也許真的哭了出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過了一陣他才抬起頭,眼圈分明紅著,隻是眼淚被包裹給吸了去。
陛下,我第一次為巴比倫出征就失敗了,你不該來看我,尼布勒溪說。
我告訴他,叫我哥哥,或者直接叫我尼布甲尼撒也行,我們是兄弟,打仗雖然輸了,但是兄弟畢竟是兄弟,再說你受了這麼大的傷,我心裏很難過,還好,看起來你是很堅強的。
那天,我開始殺了很多敵人,我直接把劍從一個家夥的眼睛裏刺進又從後腦出來,好是爽快,但最後……
他說起了打仗的事,我馬上抬起手示意他不要提起這事。
然後告訴他,我們兄弟在一起不談打仗,說說別的。
後來,我們不約而同的回憶起了小時候,有時竟會說著就笑起來,我笑他把一隻癩蛤蟆丟進了一個侍衛的脖子裏,他笑我練武時踩到了****,把腳給歪了,反正我們回憶起了很多很多,兩個男人在燭光深夜裏時而笑聲陣陣。這是我們多少年來都未曾有過的體會,感覺心情燦爛的無邊無際,好像海鳥在天水一色的高空自由地飛翔。
後來,我們又想起了早逝的母後,然而又彼此傷心了很久。
那天不知道聊了多久,好像有一整夜。米緹斯公主還派人到處找我。
天亮回到寢宮時,我還意猶未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