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記憶中的往事(2)(2 / 3)

時間久了就也有想家的時候,想爹媽和想要好的姐妹們。那天,她沒有和他廝跟著出去巡線;就酸澀著雙眼醞釀並發泄著感情,在這哨所裏放開了任由自己痛痛快快抹了一回鼻子。他巡線回來知道了很心疼她,卻又知道她是越勸越哭。晚上,他就使盡渾身解數來逗她,逗時還曾想象著學她各種哭的模樣和動作,羞得她直捶他的背:“真壞、壞死了你!哼,下輩子說啥也不嫁你,轉個誌願兵就鑽在這深山窩窩裏!人家有人就說你是啥出息?嗤,嗤。”他不聽、他才全然不介意別人怎地評論他呢,他在被窩裏就也哧哧竊笑著去搔她的癢癢……

剛來的那陣子,每天早上他都一個人出操,齊步、正步、跑步。他還一本正經地給自己高喊著“一二三四”的口令。她在廚房裏做倆人的飯,時不時還探出頭來笑著大聲問:“你也就是個光杆司令嘢,這麼大喊著給誰聽啊?”

他說,高喊著這一二三四,就覺得還是和營區裏的同誌們步調一致齊心協力地在一起呢!再後來,她就也跟著他出操,也跟著他高喊“一、二、三、四!”她對他說,真的,她喊了後還真就也有了他說的那一種感覺,就是那種齊心協力、步調一致的感覺。

每天上午,她就和他帶上飯去巡檢光纜通信線路。倆人一直要到下午三四點多,才能疲憊的拖著沉重雙腿折返回哨所裏。折返回來的路上,疲憊的倆人廝跟著慢達達走路,彼此累得都懶得張嘴說話,倆人就那麼支耳靜心聽著小收音機,一步一步往回走著。天天如此,月月、年年如此;沒有星期天,也沒有節假日……

她,天天都是樂嗬嗬的。

這深山溝溝裏空地多。她就在潺渓溝邊,拾掇出一畦畦大大小小的菜園子和莊稼地;還養了豬、喂著雞,手腳不閑著。偶爾,他也會來她身邊幫著她,一邊幹著活兒一邊勸她歇一歇。她對他說:“吃鮮菜能多下飯啊,多吃飯人就有勁兒啊,有勁兒你巡線就有憨力啊!”

“我憨呆嗎?”他低低的聲音。

也憨;也不憨。我知道的,國家和部隊還有全國的老百姓,需要你在這兒‘憨’,需要在這兒的人得有這憨勁兒。因為你不來別人也得來,既然你來了,那俺就來陪你待在這兒。”

的確,她疼惜對工作自覺得近乎憨呆的他!愛他那山東人身上特有的實實在在的憨勁兒,就敬神似地對待他,也學著他那憨勁兒。

倆人唯一的女兒到該上學年齡了,她抹淚後又是橫下了心,把妞妞送到了老家她奶奶那裏;而她還是也憨憨著仍堅持留下來,陪他。

她和他一樣,把哨所裏這每天重複的工作內容重複得太有規律了,規律得使她似乎漸漸把一切、包括把她自己,她似乎也全都給忘了。

今年春上,內蒙電視台和沈陽軍區報社來了仨記者采訪他。那軍報的記者,就也問了她當了軍嫂,跟丈夫呆在這深山溝裏的感受?

她說,邊防軍人真的很苦,而女人們去愛一個守邊防的軍人,也是一件很苦的事兒;也可能會是被一些女人們不理解的“傻事”。所以,不管是相隔千裏萬裏的軍嫂,還是像她這跟丈夫同貓在深山溝溝裏的軍嫂,咱既然做了軍嫂、選擇了他們,就得要學會耐得住寂寞受得了艱苦。人嘛,隻要自己靜心如水,相隔千萬裏也好、近在咫尺也罷,咱心裏老裝著他穿這身軍裝該做的事兒就行了。真不是唱高調子,自古到今,這國家總得設有國防吧,不是他“憨”我“傻”的、是我覺得我們值得……我,我也就,想讓俺爹俺娘能理解、想讓俺那群姐妹們能理解俺當初不是任性,理解現在俺倆呢,他不“憨”俺不傻,就行了。俺,就這點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