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已在耳朵邊縈繞,又激動又不耐煩。
可他沒有打算搭理她,他還沉浸在剛剛的體驗中,他意識仍舊模糊不清。
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最近的感受好像他買過的一隻股票,那天它逆勢暴跌,起初他的血液也是洶湧澎湃,當快跌停了,他不得不認命了。
那隻股票好像感應到了他的心情,也停止下跌,就在8%的跌幅那裏止跌並開始清淡的交易。
之後痛並期待的幾小時裏它卻走出了一條水平的交易路徑,好像死人的心電圖。
他這會又惦記起那些股票,如果他死了,現在該和他沒有半點關係,可是他真的死了嗎?
這時,他被用力的搖晃,有時候僅憑被搖晃的感受就能知道這個搖他的人喜不喜歡他。
耳邊又傳來那個女人的催促。這次搖晃和催促聲徹底粉碎了黑暗,朦朧的白光籠罩在他的四周。
他開始估摸,之前發生的一切或許隻是一個夢,他正趴在自己的辦公桌上睡午覺,然後某個女同事過來打斷這一覺。
但是,他也樂意就這樣結束這場覺,因為那個夢並不讓人愉快。一般還記得夢裏的一些事情也是快醒了的一個征兆,所以即便頭昏腦漲也必須醒了。
他努力打開自己的眼簾,光線卻像針一樣讓他害怕,所以眼睛立刻又被合上。
他抽抽鼻子,聞到一種濕潤並帶有淡淡硫磺味道的空氣。
眼睛已經被眼淚浸潤了,舒服了許多,他再次試著睜開眼,光已沒有剛才那般嚴厲了。
有個女人的影像由黑白到幾片拚湊的色彩再到清晰的輪廓。
她有一張東方人的臉,黃皮膚,皮很嫩,看年齡不過20出頭,長得不好也不差,濃濃的女人味卻狠狠的壓迫到阿正的心髒。
她那黑眼睛裏鑲嵌著通透的瞳孔,他從來沒有對著一個人的眼睛看得這麼專注過,他看到那瞳孔中的影像正是自己,雖然投影很模糊,連臉都分不清,但那不是自己還會是誰呢?
“快點走,別磨蹭。”女人很不耐煩,語氣充滿責備。
“我們現在在戰區,真不知道當初他們是怎麼幹的?一群笨蛋,投送得這麼分散,快點,馬上就要開戰了。”還沒等他完全反應過來,女人婀娜的背影已經跑出幾十米開外了,一邊打著手勢,一邊應該還說些什麼。
這時候他又看清女人穿的是連體的衣褲,緊身的,草綠色,看起來象專門為跑步設計的那種,不過這下看起來倒更象一種太空服。這衣服真是沾了她身材的光!
“不是女同事。”他自言自語道。
就在他眼神呆滯、若有所思的坐著目送她奔跑的背影時,不遠處一聲轟隆的巨響吸附上了他的注意力。
一次爆炸,絕對是,激起了濃煙和塵土在空中撕打一起,非常激烈,再遠些已經看不到任何東西了,全被一團團灰白的霧色籠罩住。
轟隆聲又一次響起,又一次爆炸,接著又一次,又一次,出現頻率顯然加大,許多亮橙色的身影在遠處的迷霧中撲閃撲閃。
他想起那女人說過這是戰區,這時他看見女人已經站在百米外揮舞著手,示意他過去。
他猛的爬起,努力告訴自己這不是夢,這一刻他意識到了自己的手腳,但沒有時間欣賞了,拉開步伐直奔女人。
他跑著跑著,突然想起了什麼,於是回頭瞅了一眼,天啊!
他差點叫出來,自己正是從身後那個子彈頭一樣的機器裏跑出來的,那子彈頭裏落著是一張床,像個太空艙,對,就是太空艙!
不過那越來越密集的炮火聲脅迫他立刻拋棄剛才的所見所思,專心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