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中的紅酒舉到嘴邊,剛剛沾到嘴唇,後背突然被人用力拍了一把,差點嗆到。我邊擦嘴邊回頭,發覺是個大概有五十歲的中年男子,中等身高,略微有些發福。從麵貌上來看,給我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有些狡猾奸詐。

“有事嗎?”我盡快從吃驚中恢複過來,問道。因為他很不客氣,似乎還有些敵意,我幹脆也不再顧忌什麼禮儀。

“你是怎麼認出饕餮和劍仙的?”他眯起眼睛問道。

我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沒有理會他的話,問道:“你是誰?”

“……我是道教的總管。你居然不認識我!”看來他是一個平時很吃得開的人,對我的問話,有些吃驚,也有些氣憤。

道教的人?照這個氣氛,搞不好會弄僵。畢竟道教算是最大的勢力,開罪了他們沒有好處。他是總管,地位說高不高,說低不低;我也是總管,身份上來說差不多,但是勢力的差距一目了然。沒有上麵的意思,我們之間直接起衝突是很不明智的。他是受到指使的?如果是這樣,他應該不會自己一個人出麵。那麼就還有維持著表麵平靜的餘地。

我的沉默讓他有些不自在,大概很少會有人如此對待他。我沒有理他,繼續思索著。

今天程雯和我已經出夠了風頭,沒必要再挑起事端。我們首先認出饕餮和黃文瑤,程雯又出手幫忙搭救了劉嘉,讓道教非常沒麵子,已經對我們心有忌恨。這時候還是穩妥一些為好。

想到這裏,我舉起手中的酒杯向他致意,微笑著向他說道:“幸會。在下見識淺薄,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說完,我象征性地喝了一點酒,轉身準備離開。這樣很不給他麵子,但是同為總管的身份,在程雯表態之前,我不能在他麵前折服。隻是不知道他這個總管有多大的能力,很可能他會在暗中找機會對付我們,還是要讓程笑笑仔細查一下比較好——我正想著,卻被他很強硬地拉了回來,讓我很吃驚。這實在不是在這種場合應有的舉動,也不符合他的身份。

“你小子別太得意了。”他咬牙切齒地說。

我皺起眉頭看著他。這人的行動實在過於超出常理,打亂了我的思考節奏,讓我有點“秀才遇到兵”的感覺。他到底想做什麼?難以想象道教的掌門會讓他來表露出這種態度,要說正麵樹敵,找我是沒有意義的;要是想要試探,這個樣子也太不成體統。想來掌門派了他來探口風,卻沒想到這人是個二貨吧。

“誰不知道,你tmd就是程雯那小婊子的小白臉!”他倒是個很容易生氣的人,邊說邊用力在我的胸口一推。我立時感覺有些喘不上氣來,毫無還手之力地被推倒在地。手上的酒杯掉在一邊,因為是地毯沒有破掉。本來我就有些引人注意,他又罵又打,搞出很大動靜,吸引了一大半人的注意力,連黃文瑤都停止了談話向這邊張望著。看來今天不會那麼平靜了。

果然,沒等他繼續有什麼動作,我眼前人影一閃,隻聽見“砰”的一聲,程雯已經把他踢翻在地,一隻腳踏在他頭上。大概是用了什麼法術吧,他一動也不能動,隻能呻吟。我喘勻了氣息,翻身爬起來,站在程雯身邊。

這一下事發突然,周圍的人都目瞪口呆,就連道教的人也來不及有什麼反應。過了片刻,人群在我們周圍圍成一個圓圈,一時間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

我有些不理解程雯為什麼要這樣做。她並不是會為了這種小事生氣的人。在群雄集會的場合,對於這種侮辱絕不能聽之任之,好不容易剛剛建立起一點威信,不能被消磨,這我是明白的。但是直接出手還是過分了些。最好,還是要通過一些場麵話找回來,就算結果一樣是與道教為敵,至少表麵上看來還有回旋的餘地。她身為家主,這樣一出手,等於是直接宣戰了。在目前來看,多少有些不明智。

然而此時我絕不能反抗她。在這種公眾場合,一定要以她的尊嚴和權力為首要考慮的因素。我猜測著她的想法,帶著平靜的微笑環顧四周,心裏有些焦慮。沒有人來求情。黃文瑤皺眉看著我們。薛大海、鄭雪宜、張姝涵都隻是在遠遠地觀望。李明哲則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表情。俄羅斯的那個小女孩在人縫裏探出頭來,帶著有點害怕的表情看著這邊。生天目那邊的日本人們更是坐壁上觀。其它不認識的人們也一樣不發一言。這個場麵,不好找台階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