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那件事不過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陳婆婆說。“神降的事情已經夠麻煩了，再加上饕餮，你們自己還要鬥麼？”
我沒有說話。陳婆婆這話也就是敲打我們一下，因為我們都不是掌權的人，說了也沒用。如果真的麵對程雯和道教的掌門，恐怕陳婆婆也不會這麼說。這時隻要默默擺出接受批評的姿態就好了。
“可是……明明是他們的錯……”趙筱雅還想掙紮。她原本處於領導者的地位，氣勢被壓製，大概讓她非常難受。可惜在陳婆婆麵前，這隻是讓自己更加難堪而已。我暗自發笑，看著這場好戲。
“誰對誰錯有關係麼！”陳婆婆的語氣嚴厲起來，連我也有些窒息感。“再說了，程家的小姑娘畢竟幫忙救過你們的人，就算是她的錯，身為道教名門，連這點風度胸襟都沒有了？”
陳婆婆的話已經非常誇張，連我也沒想到她會講到這個地步。趙筱雅大概也沒料到自己的一句話，會引來對整個門派的批評，一時不知如何反駁。
“再者說，那是什麼場合，你們那個狗屁總管說的是什麼話？”陳婆婆繼續罵道。“他那個爛舌頭是改不了了？你還有臉把錯推到人家身上？”
趙筱雅臉都青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其它四個人也麵麵相覷。想必她最敵視的人還是我，畢竟我看到了她丟臉的樣子，而她是沒膽量恨陳婆婆的。就算這時候替她解圍，肯定反而會被她記恨，於是我還是冷眼旁觀。
“……婆婆……這不是我們……”劉嘉猶豫著出聲想解圍。這下趙筱雅更討厭她了吧，我想著。
“好啦，知道不是你們的錯。”陳婆婆語氣緩和下來，搖搖頭。“你們就當是老太婆發發牢騷，不用往心裏去。”
這種倚老賣老完全讓人沒辦法，剛才挨罵也是白挨。趙筱雅咬緊了嘴唇不說話。
陳婆婆接著說道：“這件事說穿了，就是你們總管的問題。你們小孩子家家的，沒必要跟著一起丟人。你想想看，你們這些人和程家本來也沒什麼過節，何必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是不是這個理兒，水姐兒？”
“水姐兒”指的就是趙筱雅。陳婆婆的話讓我明白，這五個人雖說將來會占據重要的位置，不過當下還沒有接觸到權力核心，至少沒有參與決策的資格。趙筱雅勉強點了點頭。
現在看來，陳婆婆把我們叫到一起，主要目的是要分化道教的勢力，讓年輕人和長者們離心。想要直接實現是不現實的，不過就這樣一點一點消磨，總有引發質變的一天。陳婆婆表麵上看起來是個嬉笑怒罵的老太太，實際上心思細密，沉穩隱忍，這種性格遠比她本身的力量可怕得多。
陳婆婆轉向我：“還有你。不是我說，你們家小姑娘的暴脾氣應該改一改，因為那麼點小事就動刀動槍的。”
各打五十大板，這是當然的。我笑著回應道：“哎呀婆婆，我還要混飯吃的，您可不能引著我背地裏說自家家主的壞話呀。”
“你個小兔崽子！”陳婆婆哈哈大笑著罵道。“推得倒挺幹淨！你也不是什麼好脾氣，最後你想幹嘛來著？難怪你們倆會湊到一起！”
“這跟脾氣倒沒什麼關係了。”我說。“說實在的，那種小事不值得生氣。他要是罵我我就忍了。不過他罵的是雯小姐，事關家主的威信，怎麼也不能輕描淡寫了呀。”
陳婆婆當然是明白的，我主要還是說給對麵的人聽。劉嘉的眼神有些迷茫，其它人還是對我充滿敵意。
陳婆婆一撇嘴：“狗屁的麵子，能值多少錢一斤？你們就折騰吧，我看總有到我麵前哭的一天。”
雖然她說得不客氣，不過話裏卻暗示我們聯盟的可能。對麵的五個人沒反應過來，有一個男的還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太嫩了，難怪要他們四處去遊曆一番，我在心裏想。
“要是真有哭的那天，我肯定會替我們家小姐哭的。”我笑著說，表明兩邊的聯係由我來負責。這應該是也陳婆婆所希望的。她隻是想利用我們，如果直接把同盟關係放在明處，很多事情都沒有回轉的餘地。這樣一來，我們隻是被她當作棋子，隨時可以斷絕關係，陳家也很容易抽身退出。當然對我們來說並不算太好，不過目前這已經是可能達到的最佳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