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小牧賊兮兮地伏在他耳邊,說道:“斷袖之好。”
季禮不以為然:“嘴長在別人臉上,我能有什麼辦法,斷袖就斷袖吧。等我結了婚生了孩子,這些不實的謠言便會自動散去。所以,這些無聊的傳言根本不是問題。”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結婚?”蔡小牧眸子亮晶晶的,毫不掩飾的試探季禮的人生行程。
季禮倒也爽快,故意說道:“首先,我得找個女朋友。先磨合性格,再磨合床上的技巧,然後結婚便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
蔡小牧臉通紅,下意識往後坐了些,有些後悔自己把話題往這方麵引。
季禮看到她的樣子便了然於心,知道她定是將重點落在磨合床上的技巧那一塊。心想著現在的女人怎麼回事,世風日下啊世風日下,卻還是忍不住不動聲色的逗她。
“怎麼?你比較看重與伴侶間哪方麵的互動?靈還是……肉,嗯?”
話音一落,蔡小牧隻覺得自己鼻血都快噴出來。這種問題配上季禮重傷初愈的黯啞嗓音,簡直就是勾妹子的雙重聖器。說不心猿意馬那是假的,可女人本有的矜持也得拿捏得當,總不能人家指個山崖你就跳吧。
蔡小牧穩穩心神,故作老成答道:“一半一半吧。”
說完,季禮便惡作劇得逞似的笑開了。
原來,他根本沒想過蔡小牧會這麼認真的回答,更沒想到蔡小牧毫不掩飾的將對性的要求納入其中。季禮自詡見過許多女人,潑辣的、刁鑽的、奔放的、文靜的,可這麼實誠的答案,是許多女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卻是蔡小牧坦然分析得出的結果。
季禮笑聲不減,蔡小牧有些懊惱,顧不得他好歹是自己總裁上司的身份,直接掀了被子請他出去。
季禮倒也配合,起身下床準備出去,可還是百般要求,拉上蔡小牧給他推輪椅。若不是他當真傷得不輕,蔡小牧很有可能照著他的屁股狠狠踢上一腳,讓他空中轉體三百六十度,直接滾出五米開外。
空蕩蕩的走廊盡頭窗未關,陰森的夜風灌入,帶起布簾漂蕩,冷得蔡小牧縮了縮脖子。平日有人值班的護士站此刻卻裏空無一人,時鍾的滴答聲更是顯得詭異非常。
“啪嗒!”
走廊的壁燈全部熄滅,蔡小牧甚至來不及尖叫出聲,便抱臂蹲在地上顫抖不止。
她怕黑,尤其是醫院的黑。就是這樣沉悶的顏色卷走了她鮮活的母親,也是這樣暗無天日的地方,她初見一身是血的少年孟智山。從此,有她的地方,幾乎每個角落都要裝上夜燈,或者扭開星空投影注入一絲柔和的光源。
總之,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再沒在她生活中出現,除了倒黴的今天。
“惡靈退散,阿彌陀佛。惡靈退散,阿彌陀佛……”
蔡小牧緊閉雙眼蹲在地上念念有詞,倒是叨咕得季禮有些不耐煩。
“喂,蔡小牧!線路問題導致短暫的斷電,你在這裏嘀嘀咕咕不怕吵醒其他病房的病人嗎?”
“惡靈退散,阿彌陀佛。惡靈退散,阿彌陀佛……”蔡小牧置若罔聞,兀自反複念著這八個字。
季禮無奈,起身繞到輪椅後麵,一把抓起蹲在地上的蔡小牧,掏出手機點亮熒幕對著她說道:“你自己看看幾點了!有沒有公德……”
熒幕點亮的瞬間,蔡小牧哆哆嗦嗦的睜開了眼,季禮也愣住。
手機幽暗的燈光照亮蔡小牧不知覺中被眼淚沾濕的臉,睜眼的瞬間瞳孔微張,一滴眼淚卻如流星般,帶著熒彩滑落她白皙的臉頰。
季禮不知道她竟然會害怕到這樣的地步,想也沒想便將她撈入懷裏,也不管會不會吵到其他病患,迭聲安慰道:“肉團兒別這樣,別怕,沒事的。”
蔡小牧死死揪著季禮的衣擺,一聲不吭,目光卻落到快要熄滅的手機上。
季禮索性騰出一隻手將手機劃開,放在兩個人側臉邊,借由微弱的光亮安撫這個極度怕黑的姑娘。
蔡小牧咬著嘴唇不再反複叨念那八個字,卻在心裏記住了熒幕上的時刻。
22:22分。
她和她喜歡的男孩,在這有些可怖的醫院斷電之刻緊緊擁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