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很漫長的夢。夢中幾百年幾千年前每一代黑王和白皇的戰鬥,被赤裸裸血淋淋地展現在她麵前。
這些,就是斛黎和哥哥在擁有了王的頭銜的同時,繼承到的記憶嗎?南方在夢中淚流滿麵:每一次都是黑王慘敗,似乎曆史就注定了白代表正義、黑代表邪惡,而邪不勝正。
而每一代的白皇,身邊都有一個美麗的女子——美麗卻無能,如同花瓶一般依偎在白皇的懷中,作為他力量的源泉、作為他要保護的人。但每一代的黑王被白皇刺穿靈核時,都是一個人。孤傲的背影、染血的長袍、不同時代不同國度的衣冠下,始終沒有改變的是深刻到骨子裏的寂寞。
如果作為邪惡、異端被處決時,身邊能有一個陪伴的人,是不是不會那麼痛苦?
南方伸出手去,想要觸碰那個冷酷的背影,那畫麵卻在眼前如同水被蒸發一般煙消雲散。
她不想看到那殘忍的一幕幕,隻能不停地在循環往複的夢境中橫衝直撞,試圖抓到一絲線索,雙眼不知是因為心酸還是疲憊而布滿了血絲。
——斛黎才不是邪惡的人!他隻是在為自己、同時為我戰鬥而已!我站在斛黎這邊,是我自己的選擇:就像艾蕾娜說的,就算她和哥哥的力場對調,我也依然會站在他身邊。
南方徒勞地打散一片又一片幻影,最後終於放棄:反正隻不過是個夢境,就隨她去吧。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從剛才開始,她的身上就藍瑩瑩的一片,仿佛妖魔的靈子一般。這種詭異的顏色令她感到不安,但這種不安並沒有演變為恐懼。
現在的她唯一害怕的事情就是斛黎被哥哥打敗、被哥哥殺死、並再也不能複生。害怕一切像過往的曆史那樣第N+1次走向昭然若揭的結局。
南方蜷成一團,在一片黑暗中閉上眼,默默地在心中發誓: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不會讓這種該死的曆史再次重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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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這一覺雖然睡得並不安穩,卻是長久以來最深沉的一覺。
她睜開眼,發現眼中的陽光、天空和明亮的房間,已經成了近乎陌生的景象。
斛黎安靜地睡在她身旁,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墊在她身下,像抱抱枕一樣把她摟在懷裏。
南方小心地翻了個身,好讓自己與斛黎麵對麵。她將頭埋進斛黎的頸窩,他的頭發落在她臉上,有一點癢癢的。
“斛黎,起床啦——”南方壓低聲音在他耳邊呼喚,嘴角帶著不可察覺的笑:斛黎說他喜歡捉弄我,是因為我臉紅心跳的樣子讓他越看越覺得好玩。我喜歡趁他睡覺的時候惡作劇,卻是因為想看看他會不會和平時那個紳士的樣子有所不同呢。
南方低笑一聲,心想:果然是近墨者黑。和他在一起時間久了,感覺我也變壞了呢。
“好玩嗎?”正當南方把玩著斛黎的頭發時,熟悉的沙啞性感的聲音落了下來。
南方往床的邊緣挪了挪,與斛黎麵對麵,有些遺憾輕鬆的玩鬧時間就此結束,正色問:“我是不是昏迷了很久?”
斛黎點點頭,拿過床頭櫃上的日曆,給她看上麵一長排紅筆畫的圈——十一天,普通人早就餓死了。
果然耽誤了很久。南方坐起身,將被子抱在胸前,問:“現在的情況?”
斛黎如同一位盡職的副官,簡明扼要地彙報:“末日樹的高度已經超過20米,可以確定,是民間的不安情緒起了助長作用。現在S 市的靈子濃度很高,白皇利用這一點生成了大量C 級靈體,進行大規模的騷擾。還有……你的那個好朋友艾蕾娜,確定參戰了。以軍師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