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戰火(2 / 3)

旁邊的傳令官有些驚慌地跑了過來。

中將熙德隻是平靜地回過頭,拿起懷表確認了時刻。

“終於到了呢!”熙德感歎了一句,沒有理會驚慌的士兵。“副官,將戰況報告印入卷軸,交給那匹‘烈馬’。告訴他,我們元帥製定的作戰計劃不變!”

從東邊衝進戰場的騎兵迫近熙德的部隊,卻從戰陣旁擦身而過。取道北邊的空曠地帶,向著歐諾聯軍的左翼包抄而來。

歐諾聯軍陣中。

緊握於手的武器無力地垂下,殘破的圓盾從手腕上落,摔在了地上。

“那些騎兵……薩洛克布西法爾軍團……是敵人!”測報員的言語已帶著絕望。

援軍已經抵達,卻是敵人的援軍。

希望剛剛重燃,又再次熄滅。

戰場的正麵,熙德軍團大軍壓境。北邊,布西法爾的騎兵向著左翼包抄而來。

薩洛克合圍的意圖已經明顯。

平原上的歐諾聯軍,之前為了迎擊熙德的大軍擺開了架勢,此時也因此深陷戰場,難以抽身。

暴雨驟停,東邊黑色的雷雨雲已停止了擴散。

雲層之後,漲潮時分的波濤卻湧了上來。

“指揮官,給我命令!”

“塔蘭王子,我們需要命令!”

“王子殿下!”

塔蘭王子忙亂地抬起望遠鏡,又憤怒地將望遠鏡棄置於地。緊蹙眉頭,卻無計可施。

千鈞一發之際,已容不得半點猶豫。

騎士長站了出來,越職下令:

“全軍放棄戰場,黃金衛隊斷後!撤退!”

“等等……”

“沒時間了!現在不走,就再無機會了!”

騎士長打斷了塔蘭,然後拽起傳令官的衣領大吼。

“士兵!,給我傳令!”

傳令官帶著命令離開了。

塔蘭不甘地跺著腳,卻沒有他法。

這時!

“米提亞德!!!”

戰場測報員驚訝地叫出了聲音。

“什麼?”騎士長詫異地問。

“發現米提亞德-海倫!東南邊,距離不明!!!”

更多的聲音驚呼著,消息瞬間四走。

“米提亞德-海倫?”

“預言者?他親自來戰場了嗎?”

……

“那個屠夫殺害了我的兄長!”

“……我要剁了他!”

怒意燃起,在不經意間燎原。

“偵測得到確認!敵軍主帥米提亞德-海倫進入戰場,位置為東那邊的山巒下,距離我軍最近部隊不足一公裏!”

“全軍撤退!”騎士長大聲重複著命令。

前線,一位將領放下了望遠鏡,將眺望敵陣的目光收了回來。

“沒錯,是他。……米提…亞德…哼……哈哈哈!”將領的聲音因為激動在顫抖著,臉上的肌肉顫抖著,神色異常可怕。

旁邊的歐諾戰士紛紛繃緊了神經,躺在地上的傷員甚至掙紮著試圖爬起身。

回音水晶中,回響著撤退的具體命令:

“全軍放棄陣地!輕裝部隊開路……黃金衛隊斷後……丟棄不必要的裝備,全軍撤退。”

將領不滿地搖著頭,嗤之於鼻。

戰團的副官望著將領,沒敢言語。

“士兵!你們聽到命令了嗎?”將領質問。

副官沉默中點了點頭。

其他的士兵憤怒的臉上滿是疑惑。

“很好!我的人!隨我進軍!!目標‘謊言家’——米提亞德-海倫!”將領大吼著,公然違抗命令。

“中尉!別管預言者,撤退!執行……嗡……”

戰錘揮掃而過,水晶陣列破碎!沒說完的命令化為雜音。

“男人們!無視懦夫的命令!!複仇開始!!!”

戰團的士兵們不在猶豫,拿起武器,應聲而起!

危機之中,怒火驟起,蓋過了理智。

“將軍!我們左翼的戰團將隨我們一同行動!但……”

另一個前線戰團執行了指揮塔的命令,放棄陣地向西撤退,卻擋在了麵前。

歐諾軍隊的陣地上,半數的部隊無視撤退的命令。向著東南方的山巒,蜂擁而去。

另外一半的部隊,按照撤退的命令,向著西邊退去。

幾個方陣撞在了一起,相互擁堵著,兵士自相踐踏!戰陣霎時大亂。

趁著敵陣的混亂,薩洛克的鐵騎從北邊的空曠地帶長驅直入,繞到了歐諾軍的側後。

合圍的陣勢已經完成。籠子建好,歐諾軍團已成了籠中困獸。

猶鬥的困獸,會工具一切視野中的活物。作困獸猶鬥的人,盲目的眼無視旁物。

歐諾人瘋了一樣地向著預言者——米提亞德猛撲而去。

而擋在預言者與野獸間的,是薩洛克兩個標槍方陣。

就在南邊,之前的廝殺的地點。

後麵是遠處的山巒地帶,山巒上還是薩洛克的軍營,沒有可供突圍的路線。歐諾軍卻不顧一切地湧向這邊。

標槍部隊擺出了防守的陣型,迎擊著來襲的敵人,率隊的中尉依舊擔任著前線指揮。

投擲的標槍在一瞬間放倒了十多名衝上來的敵人,活著的歐諾士兵退了回去。

一波毫無章法的進攻被擊潰。

歐諾人又一波進攻接踵而至,標槍再次投擲出去。

這樣的進攻,戰略、戰術上都沒有多少意義,隻是舍命一擊。

標槍陣前,已躺下了近百具屍體。

幾十個身穿金色重甲的敵人在靠近。

標槍投擲出去,像之前一樣有力,猛烈的飛行軌跡刺向了敵人。卻被厚重的盔甲彈開。

“長官!歐諾人的黃金衛隊!”

中尉看了一眼來襲的敵人,又望了望身後。

“元帥在我們身後!必須守住這裏!”

蒸汽在盔甲中湧動,從汽笛中傾瀉。那些看似笨重的戰士,在引擎的動力下卻在以戰馬的速度飛奔而來!

沉重的而盔甲讓他們行進的方式不像是奔跑,反而像是掠食的飛鯊,在水麵上躍起、落下。戰士每一次躍起都帶起了無數的塵土,每一次落下的撞擊都讓地麵在顫動。

直麵這樣的怪物,連經驗豐富的戰士都不禁膽寒。尤其是手中的武器無法傷其分毫。

“刺蝟戰車!讓它撞上去!”中尉下令。

擋在陣前的那輛蒸汽戰車開足馬力正麵衝了上去。

迎麵而來的馬車,是個正常人都會躲開。更何況麵對是這種專門用來衝陣的戰車。

但一個黃金衛隊的戰士卻迎麵衝了過去。

戰車撞過來的瞬間,戰士全力揮動手臂,將手臂上的金屬磨盤與重刃砸了過去。

引擎破碎,傾瀉的蒸汽與掀起的塵埃在衝擊中擴散。

銅質的車輪撕掉了一大塊草地,尖刺被從固定的凹槽中剝離,齒輪向四處飛去散落一地。

身著金色鎧甲的戰士毫發無傷。

十幾噸重的‘刺蝟戰車’竟被掀翻,在撞擊中變形!

被掀翻的戰車飛在半空中。

另一個戰士衝上前去,左腕的蠍螯勾住戰車,右臂的重刃劈鑿過去。

金屬撕裂斷毀,幾十噸重的戰車被斬為兩段!就像一頭野牛被肢解,機械殘骸如同內髒散落一地,油料像血液一樣噴濺出來。

這樣的場麵,讓身經百戰的薩洛克士兵也震恐萬分,手臂的力量握緊了塔盾,全身卻在本能地顫抖。

黃金衛隊已經迫近。

沉重的武器不需要多少特別技巧,揮砍、突刺、鑿擊,甚至是直接的掄砸都是極其可怕的打擊。

金屬磨盤上的重刃掄了過去。塔盾金屬的外皮像紙張一樣扭曲,橡木的盾身直接破碎。

血液四濺,散進金色盔甲噴出的蒸汽裏,化成了血霧。

血霧之中,死傷無數。

活下來的薩洛克士兵拔出短劍,開始白刃戰。

鋒刃砍在金色的鎧甲上,隻有一陣陣劍刃磨損的哀鳴。

重刃每一次回擊,卻讓薩洛克士兵的鋼鐵盔甲像紙片一樣被撕裂。所到之處一片血湧。

近百人的士兵在一瞬間陣亡。

戰鬥已變成單方麵的摧殘。

就在這時。

後方,薩洛克的部隊中,一位年長的百夫長從後方衝上前去,飛奔著穿過蔓草的荒地,進入了廝殺之地的一片血霧中。

突然,重刃毫無征兆迎頭橫掃過來,掠向百夫長的腦袋。

奔襲的百夫長放低了重心,後仰著躲避。重刃貼著頭皮劃過,噴出的蒸汽已經灼燙著百夫長的額頭。

鎧甲手腕的部件結構映在眼中。

避開重刃的瞬間,百夫長握住了背在身後的劍。闊劍從圓盾中出鞘,化作一道殘影,軌跡穿過那個黃金鎧甲的手腕。

借著奔襲的慣性,百夫長滑到了一旁。

血色四濺,手腕直接從手臂上分離,金屬磨盤與重刃砸落地上。

“所有士兵,離開這裏,撤到我的方陣後!”百夫長的命令在蒸汽血霧裏回響。

一片模糊中,敵我難分。

兩個黃金衛隊的重甲戰士卻尋找聲音衝了上來。

一支巨螯朝著百夫長砸了下去,百夫長揚起了圓盾遮住了麵龐。

哢砰!圓盾破碎!摔落地麵!圓盾下,卻沒有了百夫長的身影。

一擊落空的重甲戰士揚起重刃一陣亂揮,卻沒能擊中任何東西。

突然,百夫長從一旁的蒸汽中現身,左手反握著一把匕首。

百夫長從重裝戰士的身後,一躍而起。右臂扣住戰士的頭盔。在戰士狂躁掙紮之時,反握的匕首揮刺而下,順著頭盔正麵的縫隙刺了進去。

“呀!!!……我的眼睛!”

金甲戰士慘叫著,半邊的視野消失在血色與黑暗裏。匕首還插在頭盔上,痛楚難耐。本能與恐懼的驅使下,重刃揚起,一陣亂舞。

突然,一聲金屬撕裂的尖銳噪音從身旁傳來。

受傷的歐諾士兵驚恐無比,將僅剩的半邊目光投了過去。

百夫長的闊劍,從另一副黃金鎧甲的胸膛拔了出來。劍的主人快步後退,身影消失在血霧裏。

引擎還在轟鳴,那副黃金戰甲的行動完全停滯下來,沉重的身軀轟然倒地,鮮血湧了出來。

失去了一隻眼的重甲戰士驚恐托著重刃,地環顧四周。卻看不到百夫長的身影。

殘活下來的薩洛克的士兵,一個個從血色的蒸汽中逃離。

百夫長拖著受傷的中尉,向後退去。

“米提亞德元帥在我們身後!米提亞德元帥……”中尉失去了左臂,左腿也已扭曲骨折。意識已經模糊,中尉的口中卻還叫喊著。

“那種重甲戰士,力量來自蒸汽引擎,無法連續衝鋒!剩下的就由我來接手!我的人已經就位。”百夫長回應著中尉。

兩個戰團的覆滅,讓薩洛克南邊的陣線被破開了一個缺口。這裏沒有突圍的路線,對於戰局本無關緊要。

但陣線後五百米處,薩洛克軍隊的主帥卻出現在戰場上。

殺紅眼的歐諾軍都衝向了這邊。

“警戒!敵人在向我們湧來!”

暫時擔任衛隊長的芘婭發出了警告。

“不,歐諾人隻是朝我湧來。瓦汀殿下,我沒說錯吧,仇恨把他們引向了我。”

米提亞德‘糾正’了芘婭的發言。主帥這時還平靜地說著玩笑話,隻是臉上已沒有了笑意。

前方,一個薩洛克百人戰團擋住了陣線的半邊缺口。熙德的援軍至少二十分鍾才能到達。

米提亞德觀望著局勢。他的身邊僅有三個戰術小隊、衛隊長芘婭、暗碼官、還有一個督軍,算上自己,總共二十五人。而且暗碼官是文職女孩;督軍瓦汀也沒有戰鬥的能力。

“元帥,我們掩護!請您撤往熙德將軍的陣中!”一個士兵如此提議。

“不!我哪也不去!”米提亞德先是隨口說出了有些任性的言語,然後托著下巴低語。

“有些危險啊!”

“什麼!”芘婭在質問。

“前麵的戰團做了擋箭牌!”米提亞德嚴肅地判斷著。

“近衛隊,聽我命令,準備戰鬥!!!”

就在這時,一隊敵人的人馬,突破了前方的防線。

他們以一輛衝車開路,繞過了百人戰團,向這邊襲來。有十多個士兵以及一輛馬車。

前方戰團,林立的長矛組成了防禦的堅牆。百夫長獨自擋在手下士兵之前,揮舞著闊劍斬殺了一名敵人。

“元帥在我們身後!右翼的士兵,放棄陣地!攔住那些人!別讓他們靠近元帥……”

“長官,增援來了!”

命令還未下達,狀況已變!

“什麼……”

“增援到達!來自元帥的護衛……”

三個近衛小隊,二十一名士兵衝上前來!與同突破防線的敵人擦身而過!!而衝上前來護衛在前方戰團的右翼!!!

“元帥竟然把僅有的護衛派上前線,增援我們!”

百夫長回望著身後,沒有了那些護衛,元帥的身旁空曠下來……一隊敵人已經殺向了那邊。

百夫長不安地回過頭,繼續揮舞著闊劍:

“所有人,繼續戰鬥!!!”

“孤立米提亞德-海倫。將更多的敵軍引過來!等到布西法爾的騎兵完成包圍,歐諾半島的先生們就沒戲唱了。”——這便是米提亞德的命令。

敵人殺向了這邊。

瓦汀無意識地縮起了肩膀,目光中有一絲慌亂,下意識地攥緊了自己的佩劍。暗碼官則是一語不發,等待著命令。

“瓦汀殿下,這是你實戰中的第二課:‘對於戰場,主帥隻是一枚棋子;對於國家,國王也一樣。’”米提亞德用溫和的語氣說教。

瓦汀無從回應,米提亞德繼續下令:

“暗碼官!你帶著瓦汀殿下即刻前往熙德將軍那。”

“是!”

“哦,對了。離開時每走一段距離,就撕下一塌你的解碼信箋,將其丟棄。”

“是!”

正當兩人離開,米提亞德叫住了他們:“瓦汀,把你的佩劍交給我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