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有車燈照過來,雲傾喊著救命,小狼犬聽到了聲音快速地轉過身,防備地看著走進的人,那時的她隻覺得傅彥彧仿佛是從天而降英雄,單槍匹馬地將她從困境中解救出來。
她未曾想過,有朝一日,傷她的會是他,而救她的,會是狼犬。
五年前,她獨自一人離開申城,將所有的東西都拋棄了,尤其是看著容易讓她想起兩人曾經的一切物件。她不願意自己離開後還時時放不下,想不開,糾結著過去。
可是,在離開的時候,她沒想到帥帥,那條已經長大的小狼犬,會跟著她的車不肯離開。
她是不願意帶著它離開的,畢竟這是他為她馴服的狼犬,可她終歸不是狠心的人,論起感情,自然是時時帶著它,陪著它長大的自己更舍不得,這條自己養大的狼犬,她不舍得看它孤獨又可憐地追著車跑。
直到今天,她都還會想起它小小的,烏黑的眼睛執拗地望著自己,那份從眼神中傳遞的真摯和依賴,是她一生都忘不掉的感動。
帥帥已經離開五年了。
五年前,她開著車被撞下盤山道的時候,如果不是帥帥將她從車裏拖出來,她可能已經死在了爆炸的車裏;如果不是帥帥的叫聲喊來村民,不僅是她,便是陽陽都有可能會失去……
這麼多年,即便陽陽再想養狗,她也未曾同意,隻因在她心中,沒有一條狗能抵得過帥帥。
那個躺在她身邊給她取暖的小狼崽,再也回不來了。
傅彥彧手指微微動了動,雲傾抬頭看了眼,小心地鬆開了自己的手指,將他的衣袖拉下來,掩住那一排深深的牙印。
傅彥彧醒來看見雲傾坐在床邊,有片刻的呆愣,似乎分不清眼前是哪裏。不到一秒,眼中就凝滿了欣喜,他的手指動了動,想要抬起來。
雲傾急忙按住他的手腕,隔著薄薄的被子,眉毛一擰,“不要亂動。”
傅彥彧順著她的視線看向自己的手臂,這才發現一邊長長的針管,床角正掛著吊瓶。
即便低著頭,雲傾依舊能感覺到他的目光正定定地落在自己的麵上,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便是一顫,她裝作不知道地忽略掉他的目光,抬頭看了看吊瓶,不知道自己呆坐了多久,這麼一看才發現吊瓶都快見底了,趕緊起身按鈴叫護士。
待護士取下針管,紅著臉一臉害羞地走了出去,傅彥彧似乎有些不舒服地咳了聲。
聽到他一聲難耐地咳嗽聲,雲傾急忙放下手中的包,轉身快步走到床邊,低頭看著他,眼神詢問,輕聲關切道,“哪裏不舒服嗎?”
見他嘴唇有些發幹,雲傾試探地詢問“要不要喝水?”
傅彥彧順著她的動作,這才發現一旁的床頭桌上正放著一個保溫盒。
雲傾將保溫盒打開,從裏麵拿出早上特地準備的小茶杯,這個還是上次逛街特地給陽陽買著在學校喝熱水的。剛才醫生查房時看見,囑咐了幾句,雲傾才知道剛做完手術連粥都不能喝,隻能拿回去了。
將開水倒在茶杯裏,吹了吹,待水溫的時候才放心地遞到傅彥彧嘴邊,剛剛手術不能隨便挪動,雲傾蓋上蓋子將吸管拿出來,遞到男人嘴邊,想讓他小小的吸一口潤潤喉。
傅彥彧看著眼前卡通蘭的兒童茶杯,這就算了,還插著一個兒童吸管,不滿地瞅著雲傾,嘴唇緊抿,用行動表示抗議和拒絕!
“別擔心,已經不燙了。”
看出他眼神中的不滿和拒絕,雲傾疑惑,皺眉勸說。
傅彥彧從鼻孔裏發出輕輕的一哼,因為動了手術,連表達不滿這個簡單的語氣顯得氣弱了些。傅彥彧煩躁地將頭轉到一邊,沒有再看眼前那個卡通茶杯,他還沒有虛弱到需要用孩子的東西來喝水!
他不想自己這樣虛弱地出現在她麵前,更不想讓她看見自己動都不能動的滑稽樣子。
看著他倔強的背影,雲傾悄悄歎了口氣,不忍心看見他這麼脆弱的時候,對於他的不配合,雲傾心裏有些發火,可是想到他之所以會躺在醫院可能真的像張繼說的那樣,是因為自己……
想到他曾經居然還染上過毒癮,雲傾心下一陣酸澀和自責,眼前這個成熟的男人,在此刻,生病的時候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甚至十多年前……
她知道他諱疾忌醫,因為身體健康,從小就很少生病也很少看醫生,偶爾一兩次便會大發脾氣。便是小時候發高燒生病了,躺在床上也不會吃一口藥,倒是她勸著他吃過幾回,因為此,傅阿姨見到她便每每誇讚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