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會錯,劫下你的馬車的是遊竄的保加利亞人,你說有三十人左右,不是我們可以應付的。”
索維娜點點頭,同他們撤回臨近的一個村子裏,等待騎兵團到達。
弗林雅,你在哪裏?
天空中爬滿了陰沉沉的灰雲,指甲大小的一片雪花悄悄飄落到索維娜的頭頂,緊接著,更多的雪,一發不可收拾地從被砂紙打磨過的天空上飄下,遊蕩在泛著血色的大地上。
視線可射穿的範圍在以一個難以掌控的速度迅速地縮減,當那個不是很清晰的輪廓越來越近時,索維娜忍住了用傑布拉辛的羽毛刺出去的衝動——她以為那是普蕾格。
還沒到索維娜麵前,那個人影就倒了下去,索維娜身旁的護衛挎著刀快步上去。
“大人,是弗林雅。”
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弗林雅自己回來了。索維娜快跑上去時,護衛正脫下身上的袍子將弗林雅包裹起來,“快回,她凍僵了。”
護衛臉色極為難看,他橫抱著弗林雅,讓她的臉埋在他的臂彎裏,不讓索維娜看見。
“大人,讓房裏的人都出去。”踏進溫暖的屋子,護衛一臉的嚴肅,直到所有的外人都離開,隻剩索維娜趕不走的奧克特裏一個人,護衛這才把懷裏的弗林雅輕輕放到了床上。
“陛下,這裏交給索維娜大人吧。陛下!”
奧克特裏看著僵硬在床前的索維娜,隱約有點不好的預感,而護衛一再勸他離開,他也隻好前出去。
看到弗林雅一臉的青紫淤血,索維娜還是勉強受得住,她沒有那麼天真的以為弗林雅會平安無事的站在原地等她回來,最壞不就是死嗎?
當她解開裹在弗林雅身上的護衛的披風時,她的手停住了,身體一點點僵硬。
弗林雅一身長袍撕得沒有一處是完整的,脖子以下……
索維娜輕輕退下弗林雅身上的衣服後,端來房裏一直備著的熱水,用毛巾一點一點擦去她身上的血痕和泥汙,如果水能將她洗幹淨,該多好。
因為弗林雅一直沒有清醒,索維娜不得不再一次乘上了馬車,一如前幾次,隻要她坐了馬車,不出點事就會詭異得讓她以為這車會平穩地將她送下十八層地獄。
“是她拖住了那些暴徒讓你逃走的嗎?”
奧克特裏的話,比馬車翻了,比普蕾格抱著她去撞車廂,比馬車拉著她下地獄,還要恐怖。
心髒被鉛水注滿,沉重得將要崩裂。強大的肌肉休克前,成功地將它們壓入每條血管,遊遍全身每一個細胞。
奧克特裏識趣兒地閉上嘴不再吐一點聲音,他有點害怕坐在他旁邊的索維娜,他很害怕她會用她那雙交叉在膝蓋上的僵硬得伸得直直的十個指頭,插進他的喉嚨裏。
雪越來越大,像要掩蓋住所有。
弗林雅醒來過,在半夜裏。
她睜開眼看到的是不算陌生的房間,但不是她的破爛小風樓。窗外銀白的光灑了一地,她呆呆的看著伏在床邊睡著了的索維娜。
幸好,這樣的事沒有落到索維娜頭上,真好,真好……
上帝一直都眷顧著索維娜,寵愛著她的同時,偶爾會用一種看卑微螻蟻的眼神漫不經心的掃過弗林雅的臉。是的,連弗林雅自己都認為自己是一隻螻蟻。
“……好想再和你去一次海邊。”
索維娜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裏她和弗林雅一起去看海,弗林雅快樂得像隻獲得了自由的小鳥,歡呼著朝海裏跑去,索維娜追著,拚命追著,他們之間的距離卻是一點點拉遠,再拉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