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沒有什麼規模的診所,不大的門麵,簡易的裝潢,僅有一個撐門麵的大夫。
將大漢放到床上,約莫五十歲左右的大夫來到床邊,開始仔細的為他清理傷口。莫言正襟危坐在一旁,雙眼緊緊盯著這邊的動靜。而那個小女孩兒則皺著眉頭緊張的看著父親,滿是淚痕的小臉上因為擔憂而變得蒼白。
過了足有半個多小時,大夫才將他的傷口處理好,大夫又開了大盒小盒的藥。莫言付了錢,然後背起他走出了診所。
“你放心,我們不會欠你錢的,等過段時間自然會還你。”笑笑一手牽著燕子的小手,另一隻手自然的彎曲,在肘間挎了一個包包。
莫言苦笑道:“隻是幾十塊錢而已,不用還了。”
“不行,一定要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還不起啊!你放心,明天就還你。”笑笑似乎對莫言的的話和行為視為一種對自己人格上的侮辱,她的反應有點兒出乎莫言的意料。
“你家在哪兒?”莫言輕聲問道。
“在碧河街。”女孩兒聲如蚊蚋,若非莫言耳力超然,決然難以聽清。
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四人坐著出租車一路朝碧河街而去。當然在車上,笑笑少不了一遍又一遍的重複明天或者後天會把錢還給他,這讓莫言無言以對。
現在這個節令正是倒春寒,這段時間非常冷,當莫言從車裏出來的時候不禁一怔,眼前的景象已無剛才那樣高樓林立,繁華的麵貌。
錯落有致的低矮的房子在春光中顯得那樣孤寂落寞,斑斑駁駁的牆壁上可以看到一塊塊的磚因為多年的風吹雨打而裸露在外,五彩斑斕的色彩毫無規則的潑灑在牆上,顯得更加淩亂。風,本來應該是那麼的令人舒暢,可是似乎上天對這裏的一切都不是那麼的滿意,所以這裏的風更顯得冷清蒼白。各種塑料袋借風而起,在空中自由的盤旋著。牆角、街邊的垃圾堆肆意堆放,散發著陣陣難聞的惡臭。大街上坑坑窪窪,汽車如果在這條路上走過,估計司機就得有車會被顛散架的擔心。怪不得當莫言說來這裏的時候,司機臉上一派不情願。這裏儼然就是被渤海遺忘在一角的貧民窟。
已經是中午了,家家戶戶的房頂上炊煙嫋嫋。莫言背起燕子的父親在兩個人的帶領下來到了她的家,實話說,當莫言看到她的家的時候,心裏竟是莫名的一酸。恐怕,在所有的破敗的人家中,她的家更加破敗吧!
昏暗的房間,散發出刺鼻的潮味兒,借助著溜進來的淡淡的日光,莫言將女孩兒的父親放到亂糟糟的床上。
“這就是你家?”莫言坐在一張顫巍巍的椅子上,對看著仍處於昏迷中的父親的燕子說道。
女孩兒看了一眼莫言,然後急速的轉移開,道:“嗯。”顯然家裏的破敗讓這個女孩兒開始萌發的羞恥心得到挑戰。
“怎麼?看不起這裏啊?”笑笑那個大嗓門突然喝道,“我們是窮但是也有尊嚴。”
莫言忙道:“沒有,沒有。”
“哼,”笑笑給了莫言一記大白眼,隨即蹲在燕子跟前道,“燕子,你放心吧,王叔不會有事的,等過段時日,他就會好起來,今天你們不用做飯了,去我家吃。”
“嗯,謝謝笑笑姐。”燕子脆聲道,父親已經脫離危險,她的心也鬆了下來。
“嗯,乖。”笑笑寵溺的摸了摸燕子的頭發,隨即站起身看向莫言。“好了,謝謝你,你電話多少,明天我就把錢還給你。”
“不用還了,真的。”
“不行,我說還就還,我不會欠你的錢的。”
“可是,可是我沒有電話啊!”
“什麼!”笑笑也是一愣,看眼前這個男子的穿著絕對算是富裕人家的人,就他身上那件衣服的錢夠燕子家過一年的了,可是他居然說自己沒錢。
“那你家在哪兒?我把錢直接送去。”笑笑依然不放棄。
“不用了,要不這樣,你請我吃頓飯,錢就抵了,行不?”
“這……也好。”笑笑在思量再三後,同意了莫言的建議,實話說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籌到那麼多錢,現在還沒開學,錢是不好弄啊!
“燕子,你父親叫什麼名字?家裏就你們兩個人嗎?”莫言一連拋出了好幾個問題。
女孩兒低著頭道:“我爸爸叫王伯雄,我叫王燕兒,我還有一個姐姐,在我爺爺奶奶那裏住。”
莫言一驚,王伯雄,躺著的這位是王伯雄!他一下子站起身,登登幾步來到床前。莫言這突然的舉動把小女孩兒嚇了一跳,她像隻受驚的小鳥般驚恐的看著臉色微變的莫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