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艘沙船上載著酒坊的酒師徒弟和他們的家小,隨行還有桃花鎮軍護衛。
眼中濕潤,張允皋不時扭頭回望遠去的帆影,為軍議的衝動深深自責,盧參軍說的話有道理,賢齊為創建這片基業夙興夜寐,不知花費了多少心血,如果魯莽行事,某豈不成了罪人。
李賢齊笑著問劉蕡:“朝廷專使明日即到,你不準備去見杜牧?”
劉蕡把眼一蹬:“某才不笨,軟禁朝廷專使,這種得罪人的差事交給盧綸辦就行了,待過些日子,某才去解救他們,落個人情豈不更好?”
怎麼劉蕡也變得這麼圓滑,那及我心靈純潔得跟百合花似的,李賢齊搖頭歎道:“去華兄,你素來剛烈正直,現在也學會了權謀手段,變得滑頭!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還不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劉蕡搖唇反譏道。
兩人相視大笑,雙腿一磕,馬兒四蹄翻飛,向桃花塢飛馳而去。
幾月不見,桃樹依然枝繁葉茂,匆匆謝了春紅,枝頭卻掛滿了如美人香腮一般的蜜桃,白裏透紅,誘人生涎。
史元忠的親衛已將桃花酒肆包下,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警衛森嚴,見李賢齊等率百騎前來,為首的校尉過來拱手參見:“史定遠隨後就到,北樓為李振威及狼牙騎備好茶水糕點。”
桃花塢本是狼牙騎的地盤,李賢齊故意讓史元忠的親衛先來布置,以示坦蕩,這會兒客氣道:“本該狼牙騎盡地主之誼,怎麼反而讓你們破費,待會可要好好喝杯酒。”
李賢齊、張允皋、劉蕡坐在南樓的雅舍,推窗就可望見那半池隨風輕擺的碧荷,荷葉似裙,襯著或粉或白,如星辰散落在夜空的荷花,荷花多姿,或是靜靜地綻放,或是羞澀地含苞待放,微風過處,還有清香送來。
劉蕡捧著茶道:“夏日一過,這庭園秋冬又是什麼景致?”
“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殘荷聽雨聲,如嫌庭院荒涼淒寂,既可弄些菊花盆栽,也可移植兩三棵紅楓寒梅,隻作秋冬景致的點睛之用。” 李賢齊道。
張允皋插不上話,惱道:“你們在那吟詩作對,好生羅嗦,不如叫點酒菜,邊喝邊談結盟的事。”
張直方進來稟道:“史定遠到了。”三人剛要出門相迎,史元忠已大步跨了進來。
正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李賢齊嘴巴甜得膩人。“伯父龍驤虎步,風華正茂,有一方節帥的威儀,小侄仰慕得緊。”
史元忠很是受用這句奉承,拉著張允皋的手道:“張三郎,你風姿俊美如昔,某一眼就認出你了。”
“史定遠,這是幽州劉蕡,現任狼牙騎都虞侯。” 張允皋與史元忠極是熟稔,介紹道。
“幽州劉蕡,天下高士,百聞不如一見,幸會幸會。” 史元忠寒暄道。
“會談之前,你們先見一個人,將左衙越騎旅帥董二提上來。” 史元忠喝令。
一個五花大綁,蓬頭垢麵的軍漢被推了上來,史元忠轉到後麵一腳踢在他的腿窩,“還不跪下來,這廝在左衙越騎降後製造矛盾,煽動嘩變,後又認出你們,帶著幾人想到幽州告密,被我在潞縣截獲,賢侄,就把他交給你處置。”
“多謝史定遠佑護賢齊,今後但有差遣,無論水裏火裏,張允皋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張允皋心中頗為感激。
董二嘴裏塞著破布,雙眼圓睜,驚恐地望著走過來的李賢齊,繼而醒悟,頭磕得地板砰砰作響。
李賢齊走到董二麵前,替他理了理頭發,“董二還有大用,來人拖下去,好生看管起來。”
董二以為躲過一劫,目露感激之色,被狼牙騎押了下去。
史元忠皺眉道:“賢侄素來果決,這種小人一刀殺了,豈不省事?”
李賢齊拱手,淡淡道:“伯父,某在滄州新募逐北營,操訓半年有餘,甚少見血,將這幾個狗賊交與他們槍刺棒砸,殺人練膽。”
麵色平靜如常,史元忠心中駭然,難道李賢齊半年前就在布局?李儼、張允伸的燕州鐵騎可是幽燕無敵,自己不會也成為他們的棋子?
“伯父,伯父!” 李賢齊輕輕喚了幾聲,
這會兒外麵日頭火辣辣的,風也不來,半池碧荷如凝固了一般,雅舍裏沉悶燥熱,似有風雨要來。
幽州這潭渾水,自己該不該蹚?
“嗯!”史元忠心事頗多,好一陣子才會過神,側轉身子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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