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潞縣的縣衙正堂,被聯軍當做了臨時的節堂。
節堂外的回廊裏,院落處,是一群頂盔貫甲的親衛,身材高大,肅然紛立,襯得節堂益發的深沉。
史元忠高坐在上首,厚重寬大的黑漆板足案頗有幾分威嚴,左右分別是雄武軍使張仲武,清夷軍兵馬使姚政,狼牙騎指揮使李賢齊,清夷軍前營指揮使狄山民等聯軍一幹大將。
連戰連捷,堂上眾將興高采烈,狄山民大聲道:“現在楊誌誠坐困孤城,四門緊閉,連涿州都是一群殘兵敗將,莫若我們齊集各軍,一舉把那楊誌誠拉下馬來,逐出幽州。”
節堂爆出一片粗豪的笑聲。
“朝廷專使到!”值衛的旅帥嗓門兒又厚又亮。
官告使魏寶義,春衣使焦奉鸞,送奚?契丹使杜牧聯袂而來,史元忠親自上前相迎,態度恭敬得緊,“幽州留後楊誌誠,脅迫幽州眾將發掘武威郡王母兄之墳,行事如此殘暴,犯了眾怒,讓朝廷專使受驚,都是史元忠的罪過!”
焦奉鸞受了史元忠的好處,自然幫他說話,“史定遠,我等已聯名上奏,將楊誌誠的惡行公諸於朝,看他怎麼收場?”
說完後焦奉鸞麵有得色,“嘿嘿”幹笑兩聲,楊誌誠大勢已去,這趟幽州授節的差事無疾而終,何況李賢齊與朝中宦官聯手營商,那些美酒、家具、服飾拿到長安去,少說也要賺個盆盈缽滿。
魏寶義強顏歡笑,此事一出,朝中牛黨的臉麵盡丟,昨晚與杜牧商量半天,好歹想了個妥善的法子,杜牧果然是大才,看他為牛黨盡心盡力的份上,回朝後怎麼也要拉他一把。
史元忠在幽州軍中資曆深,威信高,將他推上幽州節度使,架在火上烤一烤,李賢齊跳了出來,瞧著有幾分魯莽衝動,站在正堂厲聲喝問:“某願推牙軍副都兵馬使,壯武將軍史元忠為幽州節度使,眾位可服?”
皮甲紅巾,身材高大的李賢齊挎弓背箭,凜凜一軀,雖是個少年,但狼牙騎屢戰屢勝,戰力強悍,又有燕州鐵騎為後盾,少年振威校尉囂張跋扈的言語無人去駁。
雄武軍使張仲武對李賢齊知之甚深,見他如此魯莽,與往日的深沉機智大相徑庭,暗道奇怪。
狄虎頭那孩子日後跟著李賢齊必定出息,他說的,自然沒錯,狄山民緊跟著嚷道:“推史定遠為幽州節度使,清夷軍狄山民鼎力支持!”
轉目環顧,史元忠將眾人的表情一一收入眼中,大聲推卻道:“史元忠何德何能,敢竊居高位?此間事了,定要延請武威郡王回幽州主持大局!”
沉默了半響的張仲武,麵色端謹,緩緩道:“武威郡王為朝廷重用,不會再回幽州,雄武軍全力支持史定遠為幽州節度使!”
正堂外光線強烈,陽光將盛夏的鮮綠繁茂帶到了史元忠的心裏,他滿麵笑容,如沐春風,拱手為禮,連稱不敢。
大唐長安宮城,延英殿。
絲絲縷縷檀香輕煙在大殿縈繞,暖暖的風從南邊吹過來,延英殿生起一片涼意,可怎麼也帶不走皇帝身上的躁熱,他從精美的胡床上站起來,大聲嗬斥:“牛兵部,幽州也是大唐國土,楊誌誠逐走武威郡王,你上疏稱幽州是安史之亂的餘黨,承認現狀,要其防範北虜,現在倒好,楊誌誠喪心病狂脅迫幽州眾將,挖掘武威郡王母兄之墳,犯了眾怒,幽州戰火一起,生民離亂,難道幽州子民不是大唐的子民嗎?”
牛僧孺也不敢落座,滿麵羞慚,低頭不語,身上打著補丁的桂管布袍衫分外覺得別扭。
同黨落難,素來陰沉的吏部尚書李宗閔硬著頭皮站起來辯護:“聖人,我們先前的方略也是正確的,靜觀其變,現在幽州果然生變,史元忠與楊誌誠對立,更利於朝廷掌控藩鎮——”
“那就讓大唐子民受那戰火兵亂的煎熬?” 皇帝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李宗閔鬱悶不已,本來魏寶義、杜牧的來信道,幽州發生兵亂,莫若因勢利導,效西漢主父偃向漢武帝提出的推恩令,分封諸王子弟,促其效忠中央,趕緊向皇帝獻策,可他也太情緒化,不是解決事情的態度,當初他也對這事點過頭,難道沒有責任?
李宗閔轉頭瞧著他的靠山,樞密使兼左軍中尉王守澄,見他麵上平靜無波,心裏惴惴,莫不是我最近的行事不稱他的意?
新任的神策右軍中尉仇士良麵帶微笑,幽州史元忠、李賢齊送來大筆銀錢,還有那美酒家具的財路,自己將這好處分給各位掌權的中使,被推舉為神策右軍中尉,剛剛上位,正需與各方交好,轉動眼珠,站起來道:“楊誌誠行那人神共憤之事,本該撤職,姑念他初犯,且饒過他這一回,仍為幽州留後。史元忠心向朝廷,正該好好嘉勉,可任他為盧龍防禦使,將檀州、薊州、海津鎮、平州、燕州劃給他,如此一鎮為二,幽州勢弱,朝廷正好掌控,王中尉,你意下如何?說出來也好讓聖人裁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