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晨辰輕輕點點頭,眼睛卻是一動不動的看著玲阿姨滿是疲憊的臉和掩飾不住的憔悴,滿是心疼,自己的媽媽去世的早,父親在去世之前有這麼一位好妻子,安晨辰在七歲那年便已經開始適應玲阿姨的存在。
父親的去世,並沒有使她立刻的離開,父親留下來的遺產他也沒有絲毫動容,而是留下來照顧自己,這麼一個女人她明明可以改嫁過上好日子,卻要留下來打拚事業,養活著整個家。
安晨辰還有什麼理由反對她的意見。
送走了去公司玲阿姨,李賀提著小小的行李箱,一個人站在客廳裏,一種誤入禁地的不安全感油然而生,男孩子尷尬的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男生麵無表情的把身體陷進柔軟的沙發,拿著遙控器的手卻在不停的轉換頻道,很隨意的語氣,“二樓最右邊的那個房間是你的,昨天已經讓張媽收拾好了。”他的眼睛,至始至終都沒有停留在他身上過。
李賀低下頭,在心裏苦笑,是啊,你一出現,就害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把一個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完完全全的破壞掉,這裏所有的人,都因為你而痛苦,你怎麼還敢奢望得到公平的對待?
正準備抬腳上樓,一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婦女從廚房走了出來,胖胖的臉上有了不少深淺不一的皺紋,普普通通的五官給人一種憨直樸實的感覺。
她把沾了水漬的手在圍裙上抹了抹,接過李賀的行李,禮貌而生疏的語氣,“請跟我來。”
房間不大,家具也很簡單,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張書桌,簡單的甚至有些簡陋,可是,比起之前李賀住的地方,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房間,已經好的像是在天堂裏了,雖然,這個地方並不真正屬於自己。
李賀微微低下頭,輕聲向張媽道謝,張媽眼神緩和了一些,在心裏輕輕歎氣,也不說什麼。
李賀脫掉鞋子,赤著腳踩在地板上,很冰涼的感覺,穿過腳底,穿過血管,然後,冷到心髒。
他伸出手,把窗簾拉開,沒有陽光,隻能看見窗外大樹的層層陰影。
她躺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母親的臉,孤兒院裏那些孩子的臉,連“爸爸”都沒叫過的父親的臉,車禍的現場,玲阿姨悲傷的臉,安晨辰噬魂的臉,一幕幕,像幻燈片一般在他眼前閃過,這一切,就像一場永遠都無法醒過來的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