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曾有人這麼說過,一個男人真正成長為一個男人,是在父親的葬禮上,或許,這是真的,至少,對安晨辰來說,是真的。

父親的葬禮上,十六歲的少年,脊梁挺的筆直,墨黑的眼睛,眼神沉靜而深邃,禮貌而疏離的對前來參加葬禮的親朋好友鞠躬致謝。

林荔兒在看到安晨辰的那一刻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她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不想再把悲傷的氣氛引出來。林希晨不放心,跟了出來。

她坐在秋千上,豆大的眼淚順著臉頰滑下,一滴一滴滴在地上,“哥,你知道嗎,我看到辰子,真的覺得好難過。”她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帶著哽咽。

林希晨看著天空沉默,眼神一瞬間似乎被放空了,良久,他走過去,輕輕拍了拍林荔兒的背。

“哥,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好不好。”

故事是這樣的:安晨辰的父親安山在大學的時候曾經和同校的校花,也就是李賀的媽媽談過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可是後來兩個人因為性格不合,最終分開了。三年之後,安山認識了安晨辰的媽媽,兩個人情投意合,很快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一直到不久前,安山才知道李賀的存在,那個時候,李賀的媽媽已經去世了五年,而李賀則在孤兒院呆了五年。

安山的妻子也在生安晨辰的時候難產死了,得知李賀後簡單的跟現任妻子鈴卿阿姨說明了情況,兩個人決定把李賀接回家,可就在回來的路上出了車禍。安山盡了最後的父愛,在危急之時把李賀護在身下,李賀安然無恙,可安山,卻因為救治無效,永遠的離開了。

故事講完,兩個人都是一陣沉默,該說什麼,又能說什麼,安晨辰是受害者,可是,李賀又何嚐不是受害者呢,上一輩的恩怨,終究,還是不可避免的延續了下來。

“哥,我想見見那個李賀。”林荔兒咬了咬嘴唇,似乎下定了決心。

林希晨點了點頭。

李賀沒有去參加葬禮,父親這個詞,於他而言,陌生的就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但在最後一刻,他清清楚楚的感覺到安山的心跳,那麼的強有力,讓他驚慌失措的心莫名的安定了下來,這就是所謂的父親吧,任何時候都如大山般堅定,讓你可以放心的依靠。

李賀的童年過得不好,很不好,印象中,母親很不喜歡自己,兩個人相依為命,但確帶著那麼深的隔閡,聽起來真的很諷刺。李賀彎了彎嘴角,臉上突然浮出一絲微笑。

“有時候我真的想不明白,你們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來,我到底是為了什麼出生,沒有祝福,沒有期待,隻有厭惡。”漆黑的夜色,隱隱透出一絲詭異,他站在墓碑前,緩緩說道。

“可是現在,你卻留給了我一個更難的題目,一個永遠也找不到答案的問題。”他坐了下來,以手撫額,幾屢頭發遮住他的眼睛,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你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麼做?”

回答他的隻有越來越深的黑暗和安靜,李賀頹然的望著遠方,似乎,整個世界都看不清楚了,滿心滿眼的隻剩下迷茫。

前麵的路,該怎麼走,又該靠什麼走下去。

真的,真的不知道。

李賀回去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他帶著一身露水和滿身的疲憊,腳步輕浮,幾乎是沒有意識的回了房間。

安晨辰看著她的背影,心裏五味陳雜,他是知道的,他昨晚沒有回來,也知道他去了哪裏。可是,要不是因為他,爸爸就不會去世,鈴卿阿姨不會如此痛苦,大家,都不會如此痛苦。

所以,我隻能對不起你了。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李賀還是醒了過來,沒有發燒,沒有任何的不舒服,李賀隻能苦笑,為什麼,想逃避都沒有借口。

隻有還活著,就必須睜開眼睛去麵對,即使再艱難,再痛苦。

李賀認命,穿好衣服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