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勇安:自1999年大擴招後,幾百所的民辦高校異軍突起,成為中國高等教育大眾化的主力軍。有數據顯示,從2000年至2007年的8年大擴招中,平均每年央屬院校擴招6.7萬、地方院校擴招222.9萬、民辦院校擴招115.6萬,三類院校的擴招比例為2:65:33。這又一次的驗證了《綱要》中“民辦教育是教育事業發展的重要增長點” 的論斷。
我的第二次委托管理發生於2013年,我接手了國內知名民營企業——明道酒店投資集團舉辦的三亞城市職業學院。這一次托管,純屬是陰差陽錯瞎撞上的。成立於2001年的三亞城市職業學院是三亞市第一所高校,2008年明道集團成為第三任舉辦者。其實,明道集團隻接手了一個辦學許可證。具有教育家情懷的董事長劉曉峰,投資4.13億元征地、建校舍。2011年3月,新校園竣工結束了學校11年租校舍的漂泊生涯。校園有了,學生沒了。因為,伴隨著高等教育學齡人口的快速下降,高職院校生源急劇下降,學院的“招生辦”變為“找生辦”甚至成了“買生辦”,加之13年沒有通過教育部合格評估,期間又被教育部亮過黃牌,這更是雪上加霜。學院辦學規模才800多人,年招生才300人左右。全年收費380萬元,而年度支出卻高達1260萬元。雖然每年明道集團不差錢地投入,可是沒學生還成學校嗎?
2012年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結識了明道集團董事長劉曉峰,我深深地被他搭錢辦學的教育情懷所打動。2013年春節前,我派出學院的教育谘詢公司,免費為三亞城市職業學院進行診斷和提供治理方案。說起來,我的工作到此就算“完活了”,但劉曉鋒董事長希望能派人指導方案的實施。春節過後我就派出副院長張振筍遠赴三亞,指導三亞城市職業學院的管理改革。一個月後發現有許多措施沒人做,即使有人做,也是敷衍了事。我就又接著派出了教務處長和係主任等項目團隊,再赴三亞,效果還是不顯著。而此時離教育部合格評估僅剩下兩個多月時間了,無奈,8月底,連我的常務副院長曹然彬也加盟進了“遠征軍”。開始是做“診斷谘詢”卻轉為了“現場指導”,再後來變成了“學校領導”,本來是“坐堂行醫的”卻成了“開辦醫院的”。這一切努力總算是沒白費, 2013年12月6日,學院首次通過了教育部評估,這對絕大多數高職院校屬於常規性的“體檢”,但對三亞城市職業學院卻是通過了“生死線”。三亞城市職業學院重新又站到了一個新起點上。2013年11月5日我們簽定了委托管理協議。
我是一個不願意“重複昨天故事”的人。1998年我的委托管理成為國家教育行政學院的案例後,我在這所被稱為中國最高的講台上已站了16個年頭了。這些年來,記不清有多少人請我托管學校,我都婉言謝絕了。我深知教育是需要錢,但錢不是關鍵,文化認同的人是決定性因素!可我哪有那麼多的人啊,尤其是合格團隊的輸出。所以,為了不掃朋友們的興,我於2006年成立了一個“教育谘詢公司”,為同仁們舉辦的民辦學校做“診斷谘詢”。這第二次委托管理,正像人們調侃的那樣:“炒股成了股東——套上了,炒房成了房東——賠上了”。我這是“谘詢成了校董——搭上了”。
《管理觀察》:第三次托管的主要做法?
曹勇安:我的第三次托管,是十八屆三中全會《決定》剛發表,我們市的甘南縣就主動找上門來,讓我來托管縣的職業教育。我所知的甘南縣職業教育中心的辦學在我市屬於上乘,我前兩次托管的都是不行的教育機構。俗話說“好孩子哪有往廟上送的?”我當時真有些疑惑不解。後來在與縣委書記梁光、縣長李韜放的交流中不僅釋疑解惑,同時也令我對他們肅然起敬。我與70後的李韜放縣長相識於我們的市委黨校,他出身教育世家,時任市委黨校的教學副校長,我是市委黨校具有十年教齡的“老資格”兼職教授,我們很談得來。梁光書記雖然是初識,從他的經曆中你就能找到他對教育深邃認識的源泉,他在中學當過6年物理教師,除在基層任過縣長、區委書記外,關鍵是還當過齊齊哈爾市委、市政府信訪局的局長,比較了解群眾的需求和興奮點。他們介紹說:縣委、縣政府在學習領會十八屆三中全會《決定》精神中深刻地感到,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作用已從“基礎性”升級到“決定性” ,這一理論的提升必然促使經濟體製改革的升級,我們縣域經濟的發展要緊緊抓住中國經濟“三期疊加”的機遇。縣委、縣政府準備在貫徹落實《決定》“加快事業單位分類改革,加大政府購買公共服務力度”的方麵,先從政府購買職業教育入手。因為辦好職業教育,既是惠及民生的實事,也是助力經濟社會發展的大事。同時,政府也要從教育服務的“提供者”向“采購者”轉變;財政變“養人”為“養事”;職教中心校從“生產單位”向“經營單位”轉變;教師從“身份管理”向“崗位管理”轉變……,他們一係列的理論闡釋和專業術語,令我刮目相待這兩位縣官。他們從事業單位改革與教育改革的係統性、整體性、協同性出發考慮,最後說:我們感到從您所創辦的齊齊哈爾工程學院購買教育服務最合適。我說你們把我要說的話都說了,我已無話可說。從內心來講,我托管的三亞城市職業學院剛剛度過“危險期”,哪有那能耐再托管一個縣的職業教育?可話講到這個份上就由不得你了。在“職業技術教育中心學校名稱、建製不變;人員身份不變;原投資渠道不變;辦學經費隻增不減”的基礎上,我們於2014年2月17日正式簽定了《委托管理協議》。這大概是全國第一個地方政府購買職業教育服務的事例。雖然壓力不小,但讓我感到欣慰的是,在我們的基層有象甘南縣這樣認識和實幹的帶頭人,是國家之幸、民族之幸、教育之幸。
三次的委托管理也引發我的一些思考,什麼是人民滿意的教育?怎麼辦出人民滿意的教育?我認為,伴隨著經濟社會的迅速發展,人民對教育的滿意度正在從量變不斷地轉為質變,發生著“階段性”的跳躍。依據事物發展三階段,即:稀缺資源階段、選擇資源階段、個性化階段的規律,從這樣一個邏輯出發,人民滿意的教育也對應有三個層次:稀缺資源階段是第一個層次,核心是解決“上學難”實現“好上學”。通過擴大辦學規模來滿足需要——沒有錢不行;選擇資源階段是第二個層次——核心是上好學,這是對教育質量的訴求,跟錢不搭界,是教育自身的問題——不改革不行;個性化階段是第三個層次——核心是學辦好,滿足社會用才和個人成才兩方麵的個性化需求。與錢沒關係,根本是要辦出特色——不融入市場不行。特色是效益顯像狀態。其社會效益是,人才培養與社會需要相匹配;其經濟效益是,使有限的投入得到有效的利用,即:投入產出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