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霧騰騰,彌漫著整個秋妻鎮。
露水還深,李子夜一行人便已收拾好了行裝,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等待啟程,身後跟著數十個接引特使,隊伍浩浩蕩蕩。
一路風塵。
秋妻鎮在東瀛九州島的最南端,所隔東瀛平安京都重洋遠山,行路迢迢,一路上不知會遇到何等危難,幸而接引特使都是熟習東瀛山河湖海之人,又因掛以天皇之名,一路上倒是少有山賊。
即便如此,一行人還是趕了一個月方才到達。
此時暮色,秋意漸濃,平安京的紅楓更盛,櫻花雅然欲凋。落花隨著楓葉漫天紛揚,轉而又沉於樓閣之上,裝點著亭台。燈火闌珊,青石街道向晚,路上行人熙攘。秋雨忽來,旅人舉傘,油紙如花,匆忙歸家的婦人步履匆匆。
“鐺――”
突然鐵拔聲響,不知何時,街上整齊地站了兩排身著官服的人,從平安京的城門到皇城,延展了整條官街大道。禮樂隊伍鑼鼓喧天,張燈結彩,似是一年一度的喜慶新春。
“天皇駕到!”
忽而有侍者於皇城之前高喝,霎時所有的人都跪俯於地,畢恭畢敬,不敢稍有動作。
片刻之後,皇城城門幽然而啟,天皇乘轎輿而出,轎輿似樓閣,金碧輝煌,到處鐫刻著奇異的神獸,底下竟有十數人抬轎。
“今日東土大唐高僧鑒真來我東瀛傳道授戒,朕心甚慰,爾等須時刻謹記,不可失了禮數,不可傲物,不可張狂,一切均以國公之禮相待!”
轎內傳出一婦人之聲,正是東瀛的現任天皇孝謙女皇。
“是!”
眾人俯身答應,無人敢做異狀。
終於,暮色時分,李子夜一行到了平安京,眾人卻早已身心俱疲。可待入城時,卻見天皇儀仗威嚴,一行人不禁也精神了起來。
“陛下福壽無疆!”
眾人以鑒真為首,李子夜和柳生逸雪跟在後麵,之後是一群接引特使,整齊地走向孝謙天皇,最後又跪地行禮。
“鑒真法師平身,諸卿平身,各位辛苦了!”孝謙女皇遠遠看見鑒真一行人,便欣喜地出轎迎了過去,將鑒真扶起來。
“原來你們東瀛天皇是個女的啊。”李子夜跪在柳生逸雪身旁低聲細語說道。
“噓――”
柳生逸雪做噤聲狀,低聲道:“不要說話,壞了禮節,這樣的場麵太隆重了,天皇陛下很重視的。”
李子夜聞言聳聳肩,撇了撇嘴略點了一下頭,心裏卻兀自想著,當初李白敢叫貴妃捧硯,力士脫靴,像自己這般已是很給這女天皇麵子了。
柳生逸雪見狀無奈地笑了笑,許久的相處她早已清楚了解李子夜是什麼樣的人了,隻不過這樣的傲氣也是她被李子夜吸引的重要原因。
“承蒙陛下厚愛,邀貧僧傳道授戒於貴國,貧僧不甚惶恐,恐托付不效,故而漂洋過海,終於是到了貴國。”就在二人低語之時,鑒真便已與孝謙女皇談論了起來。
“大師不遠萬裏來到敝國,朕實在感激不盡,大師辛苦,還請移步皇宮,朕為大師接風洗塵!”
孝謙女皇雖是婦女,可皇族的霸氣卻是十足,說完便將鑒真等人邀進了兩側早已準備好的側轎之中。
“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