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正宣聽了此問,又一次拜倒:“少主子,這都是屬下的不是,是屬下不好。出了事情屬下本來勸勸主子避避風頭的,可屬下一時起了貪念,非要到外麵多談一趟買賣,致使主子留在家中。都是屬下的錯,請少主子知罪!”說罷便又磕頭。胡雋衝心中一軟:“罷了,你也是忠心。可你為何要鬧這麼一出呢?”楊正宣起身:“少主子,十八年來屬下沒隨著主子去了,就是為了能有朝一日為主子報仇雪恨啊!您看這些黑衣的弟兄,他們都是屬下把他們從小組織起來,按照咱們遮月會的法子訓出來的,雖然和當年主子手下的壯士還比不得,可也是有些形似了。”
胡雋衝聽了心中大吃一驚:他知道自己的家當年是黑道中第一等的幫會,卻沒想到實力會如此恐怖,眼前這樣的黑衣人身手就已經十分了得,竟然還都算不得上乘。那十八年前自己父親一旦出手,得讓江湖上多少幫派聞風喪膽啊。
二當家的繼續說著:“屬下知道,憑自己手下的二百多弟兄絕對沒有實力與仇人們相抗。可足夠讓他們自相殘殺,今日之事隻是個開端,屬下逼著贛江五雄聽命與我,一邊吃掉林家的老巢,讓落春堂自己生亂。同時在長江上徹底鎖住江南其他的小幫派。而同時贛江五雄在屬下的操控下,五家拿不到均等的利益,稍加挑唆的話,同室操戈在所難免。這邊實力本來就不強,自己又窩裏反了,那麼北方的崔家就又機會了。他們已經平了我們在北方的許多仇人,一定會南下長江收拾他們的,最後一個還有實力的龍泉劍宗,占著江南武林領袖的位置卻多年無為,守著一城之地又怎麼能……”
“住口!”胡雋衝聽他說到了自己的師門,一下子便沒控製住情緒,不過他很快意識到了:“那麼最後江湖中流金幫一家獨大,你就這麼看著?難道他不是咱們的仇人?”
“少主子考慮的是,當年遮月會是何等聲威,他崔洵年怎麼會放的過?而且如今有少主子在,屬下怎麼能讓他稱霸武林?少主子不必多慮,屬下早就在他身邊藏了人,等時機一到,他必死,流金幫必散。到時少主子便是武林的真霸主。”
楊正宣想錯了,不是他的計劃,而是他的少主子,胡雋衝自從家破後,文武兩藝俱受教於劍宗掌門曾敬一,即使被江湖拋棄了這許多年,仍然懂得孰是孰非。楊正宣這番計劃,雖然雪的是自己的家恨,鬧得江湖徹底大亂不說,還將徹底坐實了自家乃是十惡不赦的黑道惡賊。再看當年教自己讀四書五經的先生,竟然會有如此手段,而他訓出來的黑衣人幾乎沒了人性,打心底裏透著失望,漸漸來到臉色上,已經變得十分的憤恨。左手一拍船幫,右手指著楊正宣,一聲大喝:“咄!”
楊正宣不知少主子不知為何發怒,但還是先跪下了:“屬下有什麼不是,望少主子示下。”
“你好大膽子,枉我還叫過你一聲先生,沒想到你竟然有如此狼子野心!你要把我家的聲名置於萬劫不複之地嗎?”
“少主子息怒,屬下也知道屬下失了品格,可都是為了遮月會的冤屈啊?而且那些庸人沒有資格品評主子和遮月會,少主子不恨他們嗎?少主子難道不想報仇嗎?”
胡雋衝又愣住了,他突然想起來自己這些年來的經曆,那些道貌岸然的幫主掌門是何等可憎的嘴臉他再清楚不過。想到這裏,劃槳聲漸漸小了,小舟也慢了下來。胡雋衝回頭一看,天色竟比剛才還要黑了,依稀岸上有諸多草木的輪廓。
“少主子,二當家的,咱們到了。”
楊正宣抬起頭來:“少主子,待屬下略作安排,維持著少主子的安全,少時再聽少主子吩咐。”說罷站起來:“靠岸。”
靠了岸以後,幾個先前開路的黑衣人也都迎了上來,楊正宣引見了少主子,所有人即刻認鐙上馬,再向北行。
走了一段時間,楊正宣下令歇息一下,等一下加快前進,天亮之前要趕到燕子磯去,那邊也有黑衣人已經備好了渡江的船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