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奉駕許昌(1 / 2)

建安元年六月二十日,洛陽。

夜已經很深了,夏末的洛陽有了一絲初秋的蕭瑟,曹操紅色的大氅在夜風中緩緩的飄動,滿身戎裝的甲士和寬袍廣帶的文士靜靜的跟著他走在洛陽的古道上。曹操見道路兩旁宮室燒盡,街市荒蕪,滿目盡是野茅蒿草,宮院隻餘頹牆壞壁,不禁歎道:“大漢氣運之衰,無甚於此。”

寬袍的人躬身長拜,請問道:“洛陽衰敗破亂,難複舊觀,主公何以如此留戀,不忍離去?”

“洛陽是個令人懷念的地方。熹平三年,我出任洛陽北都尉,設五色棒懲戒犯禁者,距今二十有一年矣。如今少年將軍不再,唯白發老朽,東流逝水,令人歎息痛恨。”曹操感懷了良久,方才又道:“天子顛沛流離已久,如今形勢初定,朝局不穩,此時提出遷都恐怕惹人非議,令百官惶恐,是以至今猶豫難決。”

“主公,以目前的形勢,占據洛陽並沒有極大的好處。主公興義兵除暴亂,入朝輔佐天子,是為成就五霸的功業,但是現在朝臣人殊意異,貌似恭順,其實內心不一定服從,加之四方諸侯覬覦皇帝這塊肥腴者不在少數。所以繼續留在洛陽無異於作繭自縛。”寬袍的人再次長拜,“請主公早作決斷。”

“東都洛陽,立河洛之間,居天下之中,東壓江淮,西挾關隴,北通幽燕,南係荊襄,山河拱戴,形勢甲於天下。”曹操帶著一絲玩味的神情道,“如此既稟中原敦厚磅礴之氣,又具南國嫵媚風流之質的神都,放棄之時難免會留戀不舍。”

“行非常之事,方能有非常之功。”寬袍的人淡淡的一笑,“何況在下眼中所見的並非嫵媚風流,而是殘花敗柳,縱然重施粉黛,也難讓人提起興趣。”

曹操撫掌笑道:“奉孝真是風流之人。你我今夜以風月之事縱論天下,他日傳揚出去必能成為一段佳話。”

郭嘉笑道:“主公若是偏愛殘花敗柳,在下也無話可說。”

曹操仰天大笑,將大氅一揚,收斂笑容,語氣威嚴的道:“傳令三軍,即刻準備車仗鞍馬,糧草輜重,待我明日稟過天子,便移駕許昌。”

建安元年六月二十一日,曹操奉駕離開東都洛陽,領一萬精銳步騎,向許昌方向快速推進。而此時的徐州,呂布和陳宮以救駕為名力勸陶謙起兵,徐州軍馬以晝夜突進四百裏的高速迂回避開了曹操於兗州設下的兩條防線,在其前往許昌的必經之路上擺開戰陣,進行阻擊。

曹軍的前排士兵立起盾牌,兩翼的弓箭手如翅膀般展開,射住陣腳。曹操於軍中觀望敵陣良久,方才向身後的眾將軍歎道:“呂奉先若是自重德行,堪稱天下名將,可惜可惜。”

曹軍的對麵,墨色的大旗迎風飛舞,呂布踢馬出陣,隻見他頭戴三叉束發紫金冠,體掛西川紅棉百花袍,身披獸麵吞頭連環鎧,腰係勒甲玲瓏獅蠻帶;弓箭隨身,手持畫戟,坐下嘶風赤兔馬:果然是“人中呂布,馬中赤兔”!

曹操清了清嗓子,揚鞭朗聲道:“原來是呂溫侯親臨,自兗州一別,不覺又是一載,溫侯風采猶勝往昔,令人心折。請問令尊丁建陽、董仲穎是否安康?除此之外,在下還有一問,不知溫侯目前貴姓,是姓呂、姓丁還是姓董?”

曹軍聞言一起放聲大笑,呂布氣的麵色通紅,切齒大罵刀:“曹賊,你敢羞辱於我,我與你勢不兩立。”當下便欲揮軍衝陣。

陳宮帶馬上前,拽住了呂布的袍袖,低聲道:“主公稍安勿躁。”

曹操探頭看了一眼呂布身邊的陳宮,拱手道:“公台兄,想不到再次見麵竟然是在兗州的戰場之上,回首往事,令人不勝唏噓。”

陳宮陰沉著臉,冷冷的哼了一聲道:“隻恨我當日有眼無珠,錯放了你這狼心狗肺之徒。”

“罵的不錯,公台果然敏銳,在下的確是狼心狗肺之徒。隻是天下忠肝義膽的英雄何其多,公台何必明珠暗投,效命於這位不知何姓的將軍帳下?”曹操折了折手中的馬鞭,再問道:“公台,在下還有一事不解,為何你如此痛恨於我?在下自問不曾得罪過你,還請撥空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