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私心,孫策實在不希望袁術此時行篡逆之事。自己初定四郡,人心不穩,袁術作為自己北方的屏障,能夠很好的牽製曹操和劉表,為江東爭取喘息的時間,而現在一切的部署都被打亂了。想到這裏,孫策心中不禁有氣,提筆將“苟有益於尊明,無所敢辭”一句塗掉,改為:倘若明公執迷不悟,行此篡逆之事,策唯有行討逆將軍之事,望明公慎查之。
孫策放下筆,吹幹布帛上的字跡,命左右將昏迷的使臣拍醒。孫策長劍出鞘,將使臣的頭發削下,喝道:“今日我本該殺你,但是這封信得著你帶回去給袁術,所以暫且割發代首,給我滾!”
使臣死裏逃生,哪裏還敢再多廢話,帶著書信抱頭鼠竄而去。
與此同時,冀州鄴城。
袁紹高坐在堂上,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的盯著手中的詔書,心中怒火升騰:因自己的生母是袁府中侍奉的婢女,所以庶出的袁紹在家中的地位十分低微,幼時袁術趾高氣揚的罵自己為賤種家奴時的嘴臉至今仍曆曆在目。袁紹不禁緊緊握拳,眉宇間的怒氣更盛,再想到少時袁術混跡於世家公子之間,終日飛鷹走狗之時,自己卻被過繼給已死的伯父為其守孝,而偏偏是整天不務正業的無賴子早早的被舉為孝廉,出官入仕,年紀輕輕就當上了虎賁中郎將,自己卻在服完六年喪之後隻能靠隱居避世來自抬身價。十幾年來,有太多的不公平和歧視羞辱,袁紹都隱忍了下來,並將其深深的埋藏在心底,而今天,袁術封其為護國大將軍的赦令讓他再次記起了這些屈辱。
袁紹沉著臉,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道:“諸位以為如何?”
郭圖冷笑一聲道:“袁公路此舉殊為不智,以區區淮南一隅與天下抗衡,簡直是自尋死路。”
袁紹手下的謀士一向不和,但是這一次的意見卻是出奇的統一。聽了郭圖的話,審配、田豐等人紛紛表示讚同,許攸更進言道:“主公,不如斬了袁術的使臣,以示主公對漢室的忠義之心。”
“我不但要殺他的使臣,我還要滅了他。”袁紹再也壓抑不住憤怒,將麵前的案幾一腳踢翻,“來人,將袁術的使臣用大鍋烹死。再傳我軍令,三日之內諸將盡起所部,隨我征伐壽春。”
“主公三思!”田豐出列道,“壽春距河北遙遠,加之劉備在後方虎視眈眈,此刻實在不宜出兵!”
“三思?”袁紹冷冷的笑道,“天下皆知我是袁氏的長子,是他的兄長。袁術犯上作亂,天下人必會以為我同他是一丘之貉,這豈是該三思的時候?田豐,我憐你老邁,又是一片忠心,可速速退下,否則,我就先用你的人頭祭旗!”
“主公殺了臣吧,為了主公的天下計,臣不敢退,亦不能退!”田豐跪倒在地,叩頭流血。
盛怒之下的袁紹提起佩劍,劍鞘重重擊在田豐的左肩上,堂下的人都清楚的聽到肩骨碎裂的聲響。田豐如同渾然不覺一般,伸出右手緊緊抓住袁紹的長劍道:“臣請主公三思!三思!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