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六月十八日晨。
沿河向西推進的虎豹騎在一處高地前停了下來,夏侯惇見此處河水較為清澄,便命士兵帶馬去河邊飲水,自己則同夏侯淵、曹純一起略作休憩,看東邊的紅日是如何從地平線上慢慢爬出來的。
夏侯惇笑著看向夏侯淵道:“妙才,此次突襲白馬,頭功可又被你給搶了。”
夏侯淵驕傲又謙遜的笑笑道:“同為主公效力殺敵,功勞豈有大小之分。隻可惜顏良的屍體已被亂軍踩成爛泥,否則我非挑著他的人頭回去向主公請功不可。”
“便無顏良的人頭,也準你向我請功!”一個聲音出現在夏侯淵背後。
夏侯惇、夏侯淵和曹純驚得回過身來,一起向來人行以軍禮道:“主公!”
曹操拍了拍三人的肩膀,示意他們跟自己一起坐下。看著飲馬的軍士們身上的鐵甲在晨光的照射下如鑲金一般閃耀,曹操不禁感歎道:“我這麼多年的辛苦經營,直至今日方知沒有白費。”
夏侯淵警惕的環顧四周,憂心忡忡的勸諫道:“主公沒有帶典韋和許褚的虎衛軍護駕?此時我軍正與袁紹交戰,主公乃三軍命之所係,萬萬不可輕忽。”
曹操笑道:“妙才,聽到你這番囉嗦,真令我想起了自己的姨妹。”
“主公莫要消遣在下。”夏侯淵赧顏道。原來,夏侯淵的夫人為曹操的妻妹。
“主公萬不可掉以輕心,妙才也是為了主公著想。”夏侯惇肅容道。
“不必擔心,除了許褚和典韋的一千虎衛軍,還有用作後備的所有虎豹騎。”曹操輕描淡寫的指向身後的高地,“此彪軍馬藏於山後,隻是你們看不見而已。”
夏侯惇聞言暗暗吃驚,虎衛軍是曹操的貼身禁衛,皆選帳下極其精壯之士成軍,雖為近戰步兵,其戰力絲毫不弱於虎豹騎;後備虎豹騎亦是軍中精銳,製式、配備與正規虎豹騎無二,用作正規虎豹騎戰死時的後備軍。兩衛人馬除非決戰,極少一起出動,夏侯惇猜測曹操的用意道:“主公莫非欲在此處……”
“給你們講個笑話。”曹操打斷了夏侯惇的問詢,“前日我在帳中小憩,夢中偶遇周公。周公說可以滿足我的一個願望,我說我目前的願望是打敗袁紹,攻占河北。周公說袁紹兵力十倍於我,這個願望實在難以滿足,不如提點別的。我於是許願請求周公讓我明白我夫人在想些什麼,你們猜周公怎麼說?”曹操忍不住笑了起來,“周公沉默良久,讓我將河北的地圖拿來再讓他看看。”
曹操笑得喘不過氣來,卻見夏侯惇、夏侯淵和曹純三人臉現茫然之色,似乎完全沒有理解笑話的好笑之處,不禁尷尬的止住笑,搖頭道:“果然是不懂風月的武人,你們可不知道奉孝聽完之後笑成什麼樣子。”
曹純撓了撓頭道:“主公的意思是……”
曹操聳了聳肩道:“沒什麼特別的意思。隻是告訴你們,在聖人的眼中,袁紹連女人都不如。這樣的廢物,又憑什麼打敗我?”
三人正在閑話間,哨探縱馬馳來,手指東北方向稟道:“主公,袁軍渡河追襲而來,距此處不足二十裏,看其打出的旗幟,領兵的是河北名將文醜。”
“袁紹的追兵?”夏侯惇等三人驚得站起,“追兵約有多少人?”
“馬步軍不計其數,估計不下萬人。”
“總算沒有讓我等得太久。”曹操氣定神閑的從地上起身,向哨探擺擺手道:“下去休息吧,不用再探了。”
見曹操一副淡然處之的樣子,夏侯惇急道:“主公,此處危險!請主公先行離開,末將三人領虎豹騎斷後!”
曹操搖頭道:“元讓,難道在你眼中,我竟然是因惜命而不敢接戰的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