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圖那蠢材力勸主公不要救援烏巢，但是最糟糕的，還不是此事……”說到這裏，張郃猶疑了一刻。
“還有比這更糟糕的？”高覽怒極反笑，“儁乂，你我是生死之交的兄弟，還有什麼不能同我說？”
張郃無奈的苦笑道：“好兄弟，你便是不激我，我也會告訴你。主公傳下將令，命你我二人領兵五千，攻打曹軍的官渡大寨。若是無法攻克，也就不必活著回來了。”
高覽為之語塞。他與張郃跟隨袁紹多年，屢立戰功，與顏良、文醜並稱“河北四庭柱”，想不到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場。高覽沉默了良久，澀然道：“總說要為主公盡忠，想不到真正到了盡忠的一日，竟然是這樣。”
“走到今天這步田地，並非你我無能，而是袁紹的大勢已經去了。”張郃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口中卻已將稱呼由“主公”換成了“袁紹”，“既然如此，我們也沒必要為他陪葬。”
高覽聞言驚道：“儁乂，你的意思是……”
張郃恨聲道：“沒錯，既然無法扶危於禍亂，我等也無謂捐軀於即敗者。”
高覽沉默了許久，終於下定了決心：“好兄弟，你我共同進退。”
建安五年十月十九日的夜晚對於袁紹來說漫長而又短暫。一夜中，壞消息不斷地送進中軍帳中，張郃、高覽二人不戰自降；馳援烏巢的蔣奇中途遇伏，一萬人的大軍，活著回來的不到一千人；駐守烏巢的兵馬和所有的糧草輜重一戰盡毀，守將淳於瓊、眭元進、韓莒子、呂威璜、趙睿等全部陣亡……
“父親，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袁尚焦急的大喊。
十幾年的心血毀於一旦，袁紹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他踉踉蹌蹌的退後幾步，無力的跌坐在虎皮椅上，暈厥過去。
曹操勒住絕影，居高遠眺。在他腳下，昔日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的袁紹大營已經淪為一片殺戮的修羅場。
“主公，袁軍正在潰逃，要追擊嗎？”哨探快馬報到曹操麵前。
曹操毫不猶豫的下令道：“命虎豹騎沿黃河南岸追殺，逃兵能殺多少就殺多少，不留俘虜。袁軍遺棄的車馬輜重由步兵負責收集。”
“袁軍的降兵如何處置？”哨探問。
曹操略一沉吟道：“傳我的令，所有降兵全部坑殺！重申前令，此戰不留俘虜！”
“是！此戰不留俘虜！”哨探領命就要離去。
“全部坑殺？父親，袁紹的降兵不下萬人……”曹昂伸手拉住了哨探。
曹操馬鞭一揮，將曹昂的手打脫：“昂兒，莫逞婦人之仁。戰場上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坑殺俘虜，古來的英雄名將都曾做過。比起坑殺四十萬趙國降卒的白起，我的所作所為根本不算暴行！”
“可是……”
“昂兒，沒有可是，如果今天戰敗的是我們，你覺得袁紹會不會放過為父？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曹操向哨探揮揮馬鞭，“下去傳令，此戰不留俘虜！”
哨探帶著命令飛馬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