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荊州牧府衙。
已經是黃昏時分,府衙中人人滿臉喜色。早間城外傳回消息,周瑜遇刺不治身亡,晚些時候江東軍更是掛孝舉哀,不由江陵城中上下不信周瑜已經命喪黃泉。
劉琦斟滿了酒,向著堂下眾臣舉杯道:“幸得蒯太守府中勇士舍身殺敵,令江陵城得保太平,請諸位滿飲此杯!”
坐於次席的蒯越起身遜謝,江陵的文武紛紛舉杯痛飲。坐在蒯越下首的蔡和一口將杯中的酒飲盡,向劉琦大聲請命道:“主公,末將願領五千驃騎,今夜前去劫營,奪周瑜之屍,斬其首級,以祭奠我兩位兄長在天之靈!”
劉琦雖然庸碌,卻也知道蔡氏兄弟是什麼貨色,除了蔡瑁稍有將略,其餘幾人皆是蠢笨無能之輩,委實無可救藥。劉琦聞言稍顯不悅,停杯不飲,皺眉道:“蔡將軍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周瑜既死,江東軍軍心渙散,不久必然退去。古人有雲:火燒到身,各自去掃,蜂蠆入懷,隨即解衣。如今禍患既除,蔡將軍又何必多生事端?”
“主公,我大哥和二哥均命喪周瑜之手,這等血海深仇……”
自蔡瑁兵敗身死,蔡氏已非當日權勢熏天的豪門望族,劉琦遲遲沒有對其下手,無非是顧及到軍情緊急,城中政局不可再生動蕩,這才隱忍不發。今日見蔡和如此不識好歹,劉琦不耐煩的打斷他道:“蔡將軍需以大局為重。總之沒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帶兵出城!抗命不遵者,休怪我不念往日情麵。”
說完這番話,劉琦黑著臉坐回上位,也顧不得失禮,隨便飲了幾杯酒便找個借口退席了。
夜,江陵太守府,內院。
守城的裨將撞開臥室的房門,不顧滿臉怒氣的蒯越和驚慌拉起被褥遮掩的姬妾,撲倒在地道:“蒯太守,大事不妙!”
“放屁!”蒯越勃然大怒,自江東軍兵臨城下以來,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讓他覺得比這件事更加不妙了。成功刺殺周瑜,讓他在經過這麼多天的提心吊膽後,終於可以安穩的過段日子,此時正準備趁著酒興和新納的姬妾纏綿一番,怎知又被幹擾了。蒯越拍著床沿怒罵道:“這是本太守的內宅,豈是你可以隨便進來的?你眼中還有沒有尊卑之分?還不快滾出去!”
裨將連連叩頭稟道:“末將知罪,隻是事出緊急,蔡將軍已提兵出城,若非如此,末將也不敢擅闖大人的內宅。”
“蔡將軍提兵出城?哪個蔡將軍,蔡和?”蒯越大吃一驚,“可曾報給主公知道?”
“主公已經就寢,府中仆役不敢驚擾,所以末將隻得前來請示大人如何處置?”
蒯越氣急攻心,怒道:“混賬東西,你們怎麼不攔住蔡和?”
“大人,蔡將軍手中握有主公親賜的兵符,況且末將隻是個小小的裨將,哪裏攔得住蔡將軍的大駕。”裨將指著臉上的一道鞭痕,“大人請看,這就是因為阻攔蔡將軍而挨得一鞭子。”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速速為本太守備馬!”蒯越氣得渾身顫抖,“我倒要看看,蔡和這個廢物敢不敢在我臉上抽一鞭子!”
裨將領命而去,蒯越無心繼續求歡,急匆匆的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袍套在身上,躲在被中的姬妾纏上身來,牽住蒯越的袖子,媚眼如絲的道:“大人,什麼緊急的事情不能放到明天再做啊?”
蒯越滿心煩悶,回手抽在姬妾的臉上:“滾!刀都要砍在頭上了,還有時間想這種事!”他手忙腳亂的將靴子套上,甚至來不及係緊衣帶,便摔門而去。
當蒯越衝上江陵城頭,帶著五千新軍,誓要割下周瑜首級饗祭兩位兄長在天之靈的蔡和已經陷入江東軍精心布置的埋伏。江東軍軍營之中,矢石如雨,穿空而過,大火燎天而起。蔡和帶出城的軍隊是臨時從平民中選拔的青壯,尚未完成訓練,第一次踏上戰場的新兵此刻已經開始驚恐的四散奔逃,受驚的戰馬嘶叫著踩踏在跌倒的士兵身上,哀嚎聲充斥著整個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