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七年五月二十三日,並州晉陽,劉和軍營。
中軍帳中,劉和倚著桌案眯著眼睛出神,麵前擺著河北四州的全圖。
帳篷的簾子被掀開,值守的軍士入帳稟報道:“州牧,曹操遣使者來見。”
劉和緩過神來:“曹操的使節?不見!”
“避而不見豈是待客之道,如此相待似乎有失禮數。”曹丕大步進帳,向劉和彬彬有禮的鞠躬。
劉和並不理會曹丕,而是向外大聲斥問道:“今日是何人當值,軍營重地,豈容他人隨便出入?當值將官無視軍紀,有失職守,脊杖三十,自去軍法處領罰!”
曹丕一頓手中所持符節,傲然道:“此節乃今上禦賜,見節如見君,何人敢擋?閣下的怒氣未免發作的無禮了。”
劉和麵色陰晴不定,末了拍案怒喝道:“你真是好大膽子,以為手持符節我就不敢殺你麼?隻是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左右,將其拖出去重責五十軍棍!”
侍立在旁的衛士領命上前,正準備將曹丕架出帳外施刑,劉和卻揚手止住了衛士的進一步動作:“我見此人身體羸弱不堪,定然難捱五十軍棍,打死了倒教曹賊笑話我不懂規矩。將其重責十棍後便趕出營去。”
曹丕微微欠身道:“在下謹領侍中的恩情和責罰,隻是能否容在下說句話。”
“侍中?”聽見曹丕以自己舊時的官銜相稱,劉和不禁微微一愣。
曹丕微笑著道:“在下身為大漢使節,自然是以劉侍中在朝時的官銜相稱,劉侍中又何必奇怪?”
劉和沉吟半晌,擺手令衛士退下,向曹丕比了一個手勢道:“閣下既然來了,不說幾句話難免不甘心,請坐。左右,給曹公子奉茶。”
曹丕接過劉和親兵端上的清茶,挨近鼻端輕嗅茶香,讚道:“果然好茶。劉侍中不愧皇室宗親,禮數周全,在下既感且佩。”
“在下自幼承先父教誨,忠於漢室,恪盡職守,自然比閣下父子這樣的佞臣更加懂得君臣之間的禮儀規矩。”劉和淡淡的回答,聲音不帶任何起伏。
“皇家的禮儀規矩,劉侍中原就該比我這個佞臣之子清楚。”曹丕整理衣袍正襟危坐,神色謙恭的請問,“不過在下有一事不明:令尊絕世之才,皇室重臣,為屬下叛亂所殺,已經匪夷所思,然而皇室卻並無斥責征討公孫瓚之舉,也未曾對令尊進行追諡。其中所遵循的禮儀規矩,還請劉侍中為在下解說。”
此事一直是劉和的心病,見曹丕如此不留情麵的相詢,劉和不禁心中動怒,卻又強掩怒意冷聲道:“上意如何,恕在下不敢妄加揣測。隻需待百年之後,賢愚忠奸,青史自有公論。”
“公孫瓚於興平元年所上的表章中誣指令尊為竊國蟊賊,常懷謀逆之心。此份表章雖未得陛下禦批,卻也不曾黜落,至今仍存於皇宮的文書監中。請恕在下無法將正本私自帶出,這是一份手抄的副本,請劉侍中過目。”曹丕邊說邊取出一紙薄絹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