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西寇東來(1 / 2)

建安九年七月,馬騰、劉備興兵東進的消息開始在許昌城內傳開,長安西北幾個郡縣陸續出現逃難的百姓,一時間流言四起,甚囂塵上,民間甚至有長安陷落,鍾繇兵敗被俘的傳言。

七月初四,自六月以來一直稱病閉門不出的丞相曹操上朝,當朝請命率虎豹騎出長安總督諸路軍馬抗敵,誓將馬劉寇匪逐歸西涼。曹操的謀臣郭嘉卻當廷阻攔,稱鎮守長安的鍾繇所部足以抵擋此番西涼兵馬的東進,無需丞相親自掛帥出征。漢獻帝不知道這對主臣在玩什麼花樣,斟酌權衡不敢定議,群臣也噤若寒蟬,最後直至散朝,也未能定論。

雖說曹操和郭嘉在朝上的一番做作多是偽飾,但是相府內的軍務決議卻不敢耽擱。畢竟西涼大軍壓境,倘若稍有不慎,被馬騰、劉備攻陷長安,全盤戰局將變得極為被動。

程昱將近期的探報做一總結道:“據安定一帶的細作回報,此次東來的西涼鐵騎均是馬騰的部屬,兵力約在數萬之間,至於韓遂所部是否隨從,目前尚不得而知。”

郭嘉搖頭道:“數萬是多少萬?不清楚敵人的具體兵力,難以定策。”

程昱道:“目前隻知道西涼此次兵分三路,中路統軍的是馬騰及其長子馬超,左路統領是馬騰次子馬休,右路統領是馬騰三子馬鐵,每路兵力仍在等待前方探馬回報。不過此次西涼東犯,均在城郭之外示威數日即退,從未攻城,應是兵力不足以破郡,據此猜測每路敵軍兵力應不超過三萬之數。如此算來,此次西涼入寇的軍馬當在十萬之內。”

荀彧捋須道:“十萬賊寇不是小數目,以長安目前的兵力恐怕難以支撐,主公應考慮增兵馳援。”

曹操道:“我所慮者,是如何增兵,如何馳援方可令我方占得先機,不至於陷入疲於奔命的窘境。”

荀攸沉吟道:“西涼騎兵來去如風,善於以戰養戰,用兵從不考慮後勤補給糧秣器械,行蹤難以揣度。若是能預先探得其進出路途,或能占得些許先機。”

郭嘉忽問道:“仲德,敵軍兵分三路,消息是否準確?”

程昱道:“敵軍行蹤飄忽,探報的可信度至多隻有七分。”

曹操看向郭嘉:“奉孝何出此問?”

“在下有一猜測。”郭嘉指向壁上的地圖,“主公請看,被襲擾的幾處城池並非同時受襲,前後均有四天到六天的時間間隔,而且敵軍並未攻城,隻是在城池外遊走示威後撤走,加之其所過村鎮雖皆遭燒殺屠戮,卻無擄掠人口財貨之舉,此與西涼之前的入寇大相徑庭。所以我猜測,馬騰此次並沒有裹挾大軍前來,他身邊至多隻有三萬名西涼騎兵。騷擾各處的,全是這一支人馬而已。”

“奉孝的猜測雖然匪夷所思,但是不無道理。”曹操略作思忖道,“諸位可記得今年年初西涼方麵的密報,馬騰所部及其轄下駐軍均在積蓄糧食草料。二月馬騰與西羌首領柯比能會晤多次,雙方互質子侄,如此鄭重其事,若說此番出動數萬騎兵隻為擾我邊防,實難令人置信。諸位以為馬騰此番入寇的目的為何?”

“或為刺探虛實,或為誘敵之計,除此之外,難有其他。”郭嘉道,“在下以為當務之急是命元常暫代關西統領提調節度長安左近諸路軍馬,同時將屯紮於洛陽以西的樂進、李典二部西調,聽從元常節製,以增強長安防務。另外如今河北諸事已定,可命一上將領兵進駐洛陽,以應緩急。”

毛玠斟酌道:“馬騰此番東來,無論如何,勢必難以持久,不過旬月必退。元常老於邊事,洞曉敵情,必能謹守長安及諸處關隘,阻敵南下。在下以為此時不宜進行大規模的軍事調度,或應暫緩,以平息謠言,安眾人之心。”

曹操環顧眾謀士道:“諸位是什麼意見?”

“馬騰此番入寇,不循常理圍困城池重鎮,反而襲擾長安以北,實為試探長安北部邊防。不出數月,馬騰必傾巢東進,再犯邊界,直取長安。”荀彧肅容道,“元常精於戰陣熟知兵略,有其在長安主持大局,雖能為我方集結兵馬籌措緩急爭得時間,但稍有不慎,將萬劫不複。所以在下以為,調防之事實在不宜拖遝,應盡快進行。”

曹操默然不語,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郭嘉上前一步道:“主公還在猶疑什麼?若主公無意用兵,今日朝堂上也不必暗中授意,讓在下與主公起一番爭執。”

“奉孝聰慧的近乎聖人,這條將計就計,隻好與你配合,否則如何能騙過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讓他們摸不清我的虛實。”曹操笑了起來,“至於調兵之事,便依今日議決,秘密進行,萬勿拖延。”

七月二十日,江州太守府衙。

孫策在接到許昌的詔書後全然一副淡泊的樣子,似乎對成都失去了興趣,隻是在江州養兵屯田,將注意力全部轉移到賑災度荒上。在其背後,由於揚州、江東一帶的糧食歉收,以及過度的軍糧支出,荊州等地爆發了饑荒,雖不至於餓殍盈野,卻也是饑民紛紛,甚至激起了武陵、零陵兩地的民變。盡管很快平息了,但孫策仍被張昭罵的狗血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