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的護衛們傻了。
前一刻為少爺歡呼加油的神色還停留在臉上,下一刻嘴大張著,卻發不出半點聲音,每個人的神色中,都多了一分如被雷劈的異彩。
“少爺!”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有人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呼,眾人這才反應過來,一個個如喪考妣,怪嚎著撲了上去。
此時朱大少已失去動靜良久,從他身上吹來的風都帶著血腥味。
眾人心中冰冷一片,他們太清楚把畢生都獻給了吃喝玩樂的少爺,即便有護體軟甲,在如此恐怖的一擊之下,也隻有死路一條。唯一能期盼的就是,閻王爺會嫌棄少爺長得醜又死得難看,一巴掌把他打回來。
可很顯然,這不過是天真的想象罷了。因為閻王爺暴跳如雷後,少爺隻可能被打得魂飛魄散。
情知回天乏術,一個個神色慘怛,麵如金紙,悔不該讓少爺一個人去碾死那隻螻蟻。雖然他們痛苦於少爺的白癡,也痛苦於拍白癡馬屁時絞盡腦汁,可痛苦歸痛苦,至少還活著,少爺這一去,他們多半連痛苦的機會都沒了,考核一旦結束,他們就會被殺了陪葬!
“少爺啊!你可不能死啊!不能死啊!”
老管家仿佛全家死光了一般,涕泗橫流,悲痛之至,眼淚鼻涕幾乎把臉都洗了一遍。但他後麵的話卻沒叫出來——梁州城醉花樓還有那麼多姑娘沒被自己臨幸,聽說走的時候又進了新貨,老奴都還預定著呢,少爺啊,你可不能就這麼去了!你怎麼忍心讓那些姑娘獨守空房啊!
護衛長也是失聲痛哭,想起自己狐假虎威,貪了十數年的銀兩都還藏在地窖裏,悔得腸子都青了,如果時間能倒流回去,他會毫不猶豫的把老管家扔過去,把少爺搶回來,可惜——
一切都晚了。
當眾人趕到朱大少身邊後才發現,說朱逸群用臉把閻王爺惡心一遍還是樂觀了,死成這樣,連頭都沒了,估計當坐墊都嫌不好使!
眾人悲憤萬分,捶胸頓足:
“到底是哪個畜生殺了我家少爺,給老子滾出來!”
“鼠輩!出來!大爺要宰了你!”
“混蛋!敢殺我家少爺,我與你不共戴天!”
……
一時間朱家的下人怒火滔天,聲震十裏。
人群中,一位老者歎息了一聲,沒有說話。
他是這次被請來保護朱逸群的供奉,雖然以他的身份,朱逸群死了他也不會陪葬,但聲譽必然會大受影響,可方才那一擊實在是太快,倘若是攻擊他自己,倒還來得及反應,但攻擊的是朱逸群,待他要出手時,已然來不及了。有如此身手之人,這些護衛就是在朱逸群身前壘出幾道人牆也無用。
另一邊,眾紈絝卻是一個個笑得前俯後仰,幾乎都要在地上打滾了。
護衛長本就在氣頭上,如今小命不保,又聽到後麵有人嘲笑,瞬間進入爆發邊緣,一把拔出長刀:“奶奶的熊!老子宰了你們!”
然而眾紈絝又豈會怕他,正要斥罵,林中忽然傳來枯葉被踏碎的聲音——
在往常,這細微的聲音實在不如朱大少的一個臭屁來得響亮,可在朱大少剛剛歸西的這時候,卻清晰無比。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青葉翻飛之中,一道黑色身影從林中走出。
衣襟飛舞,宛如夜色飄蕩在風中;
雙瞳剪水,榮耀池水三秋。
來人是一名女子。
她手中握著劍,劍已出鞘。
劍很寒,似如千年寒冰打造,然而她平靜的眉,卻比手中的劍更寒,仿佛是千萬冰川彙聚而成,輕輕一望,便使雪滿乾坤。
她是雨尋煙,她來救人,也來殺人!
“姐姐!”
呆立在煙塵中的小微微欣喜的叫出聲,她邁開步子,想跑到雨尋煙身邊,然而剛踏出一步,一朵猩紅的血花卻先在踉蹌中綻放出來,濕了小女孩的衣襟。
小微微的傷已經很重,輕輕一動,都會牽動傷口。
雨尋煙臉色更冷,幾乎把飛舞的青葉都凍住了,絕美的容顏上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殺意。
“你們全都該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