罡風凜冽,劍氣橫吹。
全心關注著玉不琢體內正陽之氣變化的千亦,並不知陣外的戰況,他隻知有人走了,又有人來了。
如何戰勝對手不是他眼下應該考慮的事,為了解決掉之前跟蹤的三人,已耽誤了一刻時間,還是最重要的午時,因此隻能用後麵的時間補。而三陽之時僅限於日落之前,一旦到了傍晚,陽氣蟄伏,陰氣升騰,雖然有天鴻刀鎮壓陰邪,但天地間再沒有正陽之氣可取,便前功盡棄。
時間已過了兩個時辰,千亦能明顯的感覺到周圍的陽氣較午時弱了大半,幾乎已沒了破邪之力,隻能為之前吸收的正陽之氣溫養。
千亦聽針問脈,心中默默計算著日落前豁通三田的可能。
半炷香後,少年的眼眸中升起一抹決然之色,沒有任何猶豫,他取出兩枚銀針紮在自己太陽穴上,心中默念經文,隨後閉上雙眼。
轟隆!
法陣外飛來一片石雨,厲嘯聲幾乎淹沒了山崖,然而在石雨靠近法陣的前一刹那,萬道劍光乍起,將石雨斬作漫天碎屑。
這奄忽而來的攻擊沒有對法陣中的一老一少造成任何影響,兩人對坐虛空,千亦伸出兩指,隔著半寸的距離,虛點玉不琢眉心。
山崖寂寂,有落花被春風拾起。
就在落花快要飄起的刹那,一縷銀發落來,把它壓回塵埃,未等花瓣掙紮,又一縷銀發停佇。
花瓣透過發絲,望見那一縷縷如雪銀發,正來自上方的一個少年。
風起如夜,風落如雪。
千亦看似沒有任何變化,然而在點亮玉不琢九根穿心針的同時,滿頭青絲凋零,飄落成泥。
玉不琢再也無法保持平靜,一股灼熱得感受不到任何溫度的炎流從眉心傳來,隻抵紫府,又如決堤之水,浩浩而下,衝向中丹田絳宮。但九幽玄冰畢竟根深蒂固,兩者相擊,巨大的痛苦頓時如洪荒凶獸在體內衝撞嘶吼一般,讓玉不琢青筋顫抖,眉頭深鎖,五官凝結。
但玉不琢記得千亦最初說的話,心中便也隻反複記著這句,一如默念的經文……
舌抵上齶,口齒緊閉,再痛也不要張開……
這是一場無聲的戰役,是毅力與力量的角力,終於,在最後一縷青絲也落入塵埃,玉不琢身上的九根穿心針完全被點亮,千亦麵色蒼白,全身是汗,從虛空上跌落下來。
這在常人看來安靜至極的半個時辰,對千亦來說,不啻於孤身奮戰在妖魔重圍。
他算出玉不琢不能於太陽沉落前豁通三田,於是隻剩一個辦法——自身引陽再注入玉不琢體內。
同時控製數百根銀針,時刻關注著正陽之氣的變化,千亦已耗費了大部分魂念,再自身引陽注入玉不琢體內,就如給火龍當一次通道且保證施針不受幹擾。
困難已不足以形容其中的凶險,但別無他法,千亦隻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