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日。
楊不棄默默在心中盤算著,這是他錯過有容國院考核後的第二十六日,晨光依舊從東邊落來,傾灑在國院的庭落。
二十六日的風吹日曬,足以讓落花融入泥濘,也足以讓原本擁擠不堪的院子變得冷清寂寥。
楊不棄在眾多遲遲不願離去的學子中,算是比較不幸的,因為他連考核都沒能參加。為了盡快趕到永安,楊不棄忍著身上的傷病,日夜兼程,不想還是遲了幾日。
失落之際,少年也回想了趕路的日子,其實有幾次機會,隻要他偷走無人看管的馬匹,或是向途徑的修士屈膝,他都有可能按時到達,不過最後他都放棄了。
境地已然夠慘,人性不能再失守。
來到有容國院後,楊不棄想象中的碧瓦朱簷,蔚為壯觀的景象沒有出現,反而一座被淒惶學子圍堵的古樸小院映入眼中。擁擠不堪的院落,似乎連腳下的泥土都被涕淚浸濕。
楊不棄隻失落了片刻,心思便靜了下來。他知道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太久,在門外站了片刻,轉身走入集市。
他的目的是盡早進入有容國院,所以哪怕等到明年他也會呆在這裏,在此之前,他需要找一份活計養活自己。
楊不棄推測得不錯,到第三天時,一個大胡子從院中走出,在庭院設置了法陣,以確保眾人的怒罵、哭鬧、虔誠、懊悔……都不會被任何人看到,於是當場便走了一半學子。
楊不棄對此並不在意,倘若真的任何人都看不到,那大胡子又算什麼?
不過不管怎樣,近一月的冷寂,又令剩下的一大半學子灰了心。這些學子在離開時大都情緒激動,大罵國院不公,罵世道不平,甚至留下的學子也被罵了進去。
楊不棄充耳不聞,他每日清晨來國院等待,傍晚離去,晚上在一家酒樓做小廝,由於他隻求早晚兩頓飽飯,忙的時候還能幫賬房先生算賬,所以東家自然欣然應允,甚至嫌虧待了楊不棄,願意再給他開工錢。
在這二十多日中,大胡子出現了兩次,第二次每人給了一把樸刀,讓眾人每天揮刀三個時辰,一個時辰一千下,隨後什麼也不解釋,就此消失。
對於這忽然多出的任務,大部分學子是不解、埋怨和希冀。他們不明白大胡子此舉是讓他們知難而退還是考驗他們的毅力,也不知道這樣做能不能進入有容國院。
一時間,各種猜測紛紜而起,開始大部分人還能按照大胡子說的去做,可很快眾人便被各種“極有道理”的猜測壓垮內心,他們陷入迷茫和彷徨。
楊不棄不去理會眾人的話,他按照大胡子所言,每日揮刀三個時辰,每個時辰一千次。倒不是他不在意結果如何,而是他知道在結果出來之前,一切的揣測都隻是揣測,這些揣測於現狀沒有任何幫助,隻會徒耗精神。他白日來有容國院靜跪也是無事,便按大胡子所說的去揮刀也沒什麼。
轉瞬二十五天過去。
第二十六天清晨,楊不棄和往常一樣,走到一棵石榴樹下靜跪,腿上放著樸刀。
他剛剛吃過朝食,需要休息片刻再開始揮刀。
這時候,院中厲影交錯,已經有不少學子開始練習。同樣是揮刀,但每個人的方式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