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俊逸的少年,不知可否給老夫一個麵子,過來一敘?”
一道蒼老卻洪亮的聲音突然從遠處響起,語氣平和又包含了一絲霸氣。
原來宇文成都舉起千斤的蚩尤鼎,引起校場數千人的呐喊,軍營中如此喧嘩當然要引起他人的側目,這老者也是其中之一。
隻見老者大約六十上下的年紀,麵現堅毅之色,頭發已經花白,濃眉闊口,鼻梁端正,神采分明的雙眼中透出遮掩不住的霸氣;身上的蟒袍一塵不染,腰間係著一條玉帶,三咎長須飄灑於胸前,根根透風,威儀不凡,老者渾身透露出一股久居上位者的氣質。
滿場的喧嘩之聲立刻停止,眾人無不注目凝視,雖然周圍的士兵並不認識老者,但那股王霸之氣卻能令他們折服。而張須陀和那宋姓將領見到這老者也是一臉不可置信。快走幾步躬身行禮,態度極其謙卑。
“屬下拜見越王。”
楊素!?開隋九老之一,本是鮮卑後裔,因戰功卓著,特賜楊姓,封為越王,也是大隋第一位異姓王。他心胸豁達,善於發現和推薦人才,是名副其實的文武全才、無雙國士。但也是這個人是陷害先太子楊勇的主謀之一,可以說是大忠大奸的結合。
“起來吧。”
楊素揮揮手,算是答禮了,轉過身去,一對鷹隼般的眼睛緊盯著宇文成都,那目光令他渾身不自在。
“少年郎果然好手段,力能舉鼎,不弱於西楚霸王,我大隋有如此蓋世猛將,幸甚,幸甚。”
楊素的言語雖然客氣,可那朝堂上養出來的上位者氣勢卻異常逼人,周圍的士兵無不被這種氣場壓製的紛紛低頭,不敢仰望。
“老千歲過謙了,小子怎敢與名震千古的西楚霸王相比?”
宇文成都不卑不亢,身體偏過,右手做出請字的手勢,便閃身到一旁。
“好小子,老夫縱橫朝堂幾十年,你還是第一個敢和老夫這樣說話的人。快哉,快哉!”
楊素仰天大笑,招招手,示意他跟著自己,來到了自己的大帳。
楊素的大帳十分樸素,牆壁上掛著一柄佩劍,書案上擺放著幾卷書卷,他定睛一看,是幾卷《孫子》。
“坐。”
示意宇文成都坐下,楊素也脫下了身上的蟒袍,蟒袍之下是是一件黑色的皮甲,手臂結實有力,完全不像一位六十歲的老人。
楊素脫下蟒袍後,宇文成都明顯感到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在肩上,那是一種淩厲的殺伐氣息,隻有久經戰場上的軍人才能擁有的殺氣。
“呼,好可怕。”
宇文成都暗暗心驚,這種殺伐氣息隻在史萬歲和師傅魚俱羅身上感受過,看來這楊素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
“老夫從軍多年,也見識過無數俊傑,卻無一人可與閣下相比,閣下的武藝倒與吾一位故人相似,敢問師承何處?”
“小子名為宇文成都,家師乃疊州留守魚俱羅。”
雖然不知道魚俱羅與楊素關係如何,但同為開隋九老,彼此之間的關係應該不會差到哪去吧?而且說這話的同時,他仔細觀察著楊素的表情,但見他眉頭舒展開,心知賭贏了。
“那老家夥的弟子啊,哈哈,倒是有點眼光。也虧那老小子沒瞎眼。”
“老夫有些失態,成都請要諒解。”
楊素還想大笑,才想起來宇文成都還在一旁看著,止住狂笑的表情,又恢複了一臉莊重的表情。
“武藝方麵自不必說,我那老夥計定會傾囊相授的,為將者膽識固然重要,但計謀上更不能缺少。”
“多餘的問題不必贅述,但提眼前,並州楊諒猖狂,連下山西十一城,兵鋒銳不可當,應如何用兵?”
“兵以詐立,以利動,以分和為變者也。故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掠鄉分眾,廓地分利,懸權而動。先知迂直之計者勝,此軍爭之法也。但更應該隨機應變,如今賊軍氣勢正盛,且並州甲兵天下之雄者也,今有突厥相助,其勢不可擋也,以小子見,當徐圖之。”
“徐圖之?”
楊素的表情略有些僵硬,,隱約間略過一絲失望,似乎對魚俱羅這個弟子期望太高了,隻學得他的一點皮毛,算不得真傳。楊素臉上的細微變化自然躲不過宇文成都的眼睛,但這也是人之常情,怪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