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龍岩 善於把握分寸的城市(1 / 1)

龍岩 善於把握分寸的城市

專欄

作者:馬卡丹

作為閩西當今的首府,龍岩不及北上廣乃至省城的繁華,也避免了繁華帶來的喧囂;她不似縣城格局偏小乃至一覽無餘,又保留了小縣城特有的小家碧玉般的踏實。這是一個善於把握分寸的城市,恰到好處的寬闊而不疏闊,喧鬧而不喧囂;就連她的氣候,也是恰到好處的中庸,與周邊城市相比,炎夏時她也熱,嚴冬時她也冷,熱也好冷也好都不似周邊的偏激,總是讓你覺得舒適,卻不會使人懶散。相反,倒有一點隱隱地催人振作的意味。

中國叫龍的城市多了去了,但據說地級市僅此一家。地級龍岩市統率了眾多與龍相關的地名:山有龍岩洞、龍崆洞,洞頂無一例外地盤旋著栩栩如生仿佛正要出岫行雨的青龍、黃龍;水有龍津河,一路流著龍的唾沫星子與諸多支流彙成九龍江入海;人文則有龍門、龍州、龍山、龍溪邦……無怪乎這裏的人們總以龍的故鄉人自居,談吐間自有一種龍的傳人的驕傲。倒也是,這裏是中國老區最具活力的地域之一,上世紀20年代末,毛澤東、朱德、陳毅率領紅四軍三打龍岩城,演繹了龍騰閩西壯闊史詩的輝煌一頁。我曾有幸在曾經的紅四軍司令部朱德辦公室裏上班一年零八個月,公務之餘端坐出神,恍兮惚兮就來到那龍卷硝煙的年代,毛澤東“紅旗躍過汀江,直下龍岩上杭”的詩句頓時縈繞耳鼓,心頭也就升騰起振作自強切莫愧對先賢的熱望。

其實,這個龍的故鄉,最早出沒的是蛇的身影。這裏是百越人的故地,活躍著的是斷發文身、逐水而居、以蛇為圖騰的閩越人,千百年來總被視作蠻荒瘴癘之所。由蛇到龍的變化得益於中原南下的漢人,這些操著閩南口音的龍岩新居民,篳路藍縷拓開了一派洪荒,在蛇的圖騰背後發現了龍的身影。於是,唐開元二十四年(736),與汀州建州同時,這塊土地有了隸屬汀州的縣級建製,首次出現了城牆與縣衙;41年後龍岩縣改隸漳州;清雍正十二年(1734),先後隸屬汀州、漳州共達998年的龍岩獨立建州,開始了向閩西首府的進軍。

這樣的進軍經過200多年的延續終成正果,在中華人民共和國誕生前兩年,曾經隸屬汀州的龍岩反過來把古汀州今長汀納入了自己的旗下。從隸屬汀州到逃離汀州再到管轄汀州,龍岩走過的道路常讓世居於此的閩南語係居民自豪。但汀州並沒有失落,隨著龍岩成為閩西首府,汀州數縣的客家人群體進入龍岩,漢民族兩個民係在此碰撞與磨合,多元文化在此混雜與交融。磨合與交融的結果,讓龍岩有了一般城市少有的寬容與大氣,龍岩人不排外,一批批進入龍岩的各色人群都能在這個城市找到立足之地。來吧來吧,既然那麼多的客家人都在龍岩呼風喚雨了,再來一些“新客家人”又有什麼不好呢?

都說是龍行於水,卻不料龍也在山,龍岩就是最好的注釋。這個山城真個是城中有山,山中有城。山城原本很小,就一條長街幾道橫街,卻把個登高山抱在了懷裏。如今山城長大10倍了,虎嶺山、登高山、天馬山全都入懷了,但城的外邊,依然有翠屏山、西湖岩、北園山、九侯山如龍蜿蜒。好一個城中龍踞,城外龍盤呀!

我在這片土地上前前後後生活了20年。從向往,到逃離,再到回歸,我也有過一段近似於龍岩本土居民的心路曆程。不是故鄉,更似故鄉,如今的我對這個山城自然是心傾情注。每有友人到訪,我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帶他或她登上城中的天馬山頭,在環山棧道上漫步,然後選一處亭台小坐,啥也不說,啥也不想,就那麼四目睽睽,看龍岩在眼皮底下長大,看這條龍,翹首擺尾,欲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