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事。
知道這一件事的法伊,如釋重負的同時,頹廢地癱坐在地上。
希爾的呼吸聲成了屋子裏最大的響動。他追悔莫及地看著牆腳的少女,像是看到了可怕的東西,她再一次勾起了自己對死亡的極端恐慌。不敢....去試探她的氣息。
“力量是很可怕的東西,你要輕拿輕放。它伴隨著無止盡的貪婪私欲,越是強大的人越是背負殺戮與罪惡,它會控製你,走向毀滅。”
“當你發現自己的力量失控的時候,你已經被所有美好的東西拋棄,同樣,當戰爭四起,暴力充當秩序的時候,就表示這個國家已經無藥可救。”
.......
哼,我怎麼會被這種無聊的東西控製。
法伊站起來,對記憶中的聲音不屑地回應。
那個老頭子英年早逝了,他捂住眼睛絕望地想,曾經最崇拜的一個人,他強大而自戀,竭心盡力地扮演一個完美的父親,在最後一戰中尷尬地倒下了。
“我不愛跟你講什麼善惡對錯,這世界是要你自己去體會的,爸爸隻是希望,永遠看不到你因為悔恨而痛心的那天。”
姑且算是,死前不久的最後一次訓話吧。
他瞳孔中暴戾的光芒褪下去,自我抗爭得勝之後,一身疲憊地走向角落。
“對不起。”
幸好你還活著。
*************
少女頭暈目眩地醒過來,茫然無措看著法伊,這個人抱著自己,像抱著一隻受傷的羚羊。
破曉的天光穿透陰暗,她看到陽光層層交疊,朦朧打在他身上。
艾琳害羞地退開,法伊也順勢鬆開了手。
“發生了什麼?”
“額....你不記得的話,還是別去想了。”他心虛地解釋,“你昨晚不小心摔到頭暈過去了,我過來找你,正好撞見就給你包紮了一下傷口。”
艾琳摸了摸後腦,“嘶~”她疼得抽了一口氣,果然有布條纏在上麵。
“謝謝你,不過....”
不過什麼?
糟了,她難道還有懷疑?他睜圓了眼睛,想起每次撒謊都會被老頭子現場拆穿的恐懼。
“不過你來找我做什麼?”
“啊?哦,我有個疑問。”他鬆了口氣。
“是那件事情吧。”少女一副很了然的樣子,她歎了口氣,朝門口走去,“天亮就是集合的時間,我們邊走邊說吧。”
就這麼個破村子還搞個什麼聚眾儀式嗎。他一頭霧水地跟上去,回頭看了一眼睡得跟死豬一樣的希爾,帶上了門。
“原本這個地方是個穀物充足的林中小鎮,村子裏的人靠種地和捕獵小動物維生。至少我還很小的時候記得是這樣的。”
法伊又恢複了日常高冷,一言不發地跟在少女身後,抬眼一副“繼續,然後呢”的模樣。
“有一個晚上過去後,人們醒來發現,屋外隻剩下一大片燒焦的痕跡,鋪滿整個村子,像火災後的景象,奇怪的是沒有人死去,也沒有房屋被燒垮。村長無奈地帶領村民重新在土壤中播種,從那時候開始,一切就都變了樣。”
“土質開始變異,土地上生長的植物隻要開始發芽後都迅速枯死,蟲魚鳥獸也逐漸絕跡。霧靄森林裏湧現出龐大數量的巨型野獸,將那些去森林裏打獵的長輩們逼著逃了回來。村子裏有長者斷定,說它們是魔物。後來果然,被野獸咬傷的人傷口潰爛而死,障氣熏天,給村子帶來了瘟疫,死了好多人。他們說這是詛咒,這是梅裏亞受到的詛咒。那些魔物在村子外窺視著我們,它們在邊界徘徊,卻永遠不會靠近,就像怕染上什麼疾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