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您的美麗與智慧,”托蘭達端起酒杯,“和半個世紀前如出一轍。”
四壁燈火搖曳,昏黃的燭光在夜風裏晃動不息。
長桌前隻有四人,托蘭達和女兒,對麵是西科琳,公爵大人坐在主位上,冷眼審視著朝她舉杯的托蘭達,“你收到我的回信了?”
“受寵若驚。有我在這世上至親之人的來信,我拆開的時候,感覺那鮮紅的蠟封都還是滾燙的。”
凱特琳對弟弟佯裝的笑容視若無睹,“那你可是,認真讀完我所敘述的每一句話了?”
“當然。”
托蘭達滿臉坦然地看著姐姐。這麼多年,他一直呆在南境封地,依照凱特琳的期望,安分守己地苟活。妻子前不久病逝,女兒也身體虛弱,怕是活不過二十歲。
他想到了求助自己的親姐姐,希望利用庫雷特的家底,為席亞莎續命,如果是凱特琳的話,她一定有辦法的。
就在托蘭達想要重拾姐弟之情,決心拋開前嫌的時候,他再度敞開以往閉塞的耳目,帝都卻傳來了,庫雷特公爵之女即將滿十三歲授成人禮的消息。
“親愛的姐姐。
十九年未見一麵,在此致上我的問候。
...............”
得知那個消息,托蘭達當晚徹夜未眠,在案幾上坐了整整一宿,寫下長信。告訴姐姐自己的妻子已經去世,席亞莎還小,而他想搬回帝都,希望能讓女兒的病情好轉。最後,“願我能為素未謀麵的外甥女成人禮添彩。”他如是寫道。
凱特琳的回信在第三天就到了,獵鷹飛越數百裏到達封地,又不喘不停地飛回去。托蘭達拆開蠟封,從字裏行間細細斟讀,想象凱特琳不帶一絲情感的執筆。
她回複弟弟,席亞莎的病體她會派人著手醫治,庫雷特家對此毫不吝嗇。其餘的事,信中隻字未提。結尾便是,你大可安心留在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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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熱氣騰騰的餐桌相比,凱特琳渾身散發著的冰冷氣息,仿佛是要將人推向千裏之外。“所以你就來了,整個領地傾巢而出,家眷,護衛,還有你那條該死的狗...”
“帶動這些人可費了我不少精力,這全是為了姐姐的小可愛啊~”他看向西科琳,對方愣了一跳,正在切盤中鹿腿肉的手停了下來。
“我相當體恤您的用心良苦”,西科琳的反應快得令自己難堪,“舅舅...南境離這裏相隔甚遠,您一路鞍馬勞頓,廚房特意為您做了可口的飯菜。”
托蘭達凝望著那張會說話的小嘴,那羊脂般的肌膚,想象她十三年裏在凱特琳這顆大樹下過著怎樣衣食無憂的生活,想必這些漂亮話,也是在貴族名門的酒宴上,於推杯換盞間學得的吧。
我得看著這野種。
托蘭達仰頭喝光了杯盞裏剩餘的酒汁,他咬牙切齒地想。對比西科琳,在這張桌子上,他的女兒一句話也不敢說。
“對了,那兩個小家夥怎麼樣了?怎麼沒有上桌呢?”
凱特琳的臉色陰沉下來,西科琳乖巧地接過話,“弟弟妹妹白天受到了驚嚇,塔奇拉受了傷,由此不與我們同座了。”
“我真應該管教好我的狗,”托蘭達自責道,“不過這是庫雷特家,一點小傷當然輕易就能撫平了。我還妄自猜想這是姐姐為我安排的一場家宴,外人不便落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