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日光透過樹林間的繁密枝葉,地麵上映著斑駁光暈,遠處河床上有著彩色的波光閃動,河水平緩地流淌著。
法伊光腳站在淺灘上,身上隻留了一條褲衩,正在用清水洗淨渾身上下的血和泥。
一條形態奇特的魚遊了過來,它體態渾圓,有法伊半個腦袋那麼大,頭占了身體的七分,皮膚呈土黃色,背部有兩條黛黑色的蛇形紋路。
“這是什麼魚,長得好有意思~”希爾最先發覺到它,他站在岸邊伸手進水裏去摸,這條魚不但沒有被驚走,反而停在原處等待著。
希爾的指尖剛碰到那條魚的頭部,它突然張開大嘴,兩排參差不齊的尖利牙齒暴露出來,希爾立馬慘叫著縮回手。見此場景法伊也迅速退回岸上,不多時便看見數以百計的這種生物遊了過來。
希爾鬆懈地長籲一口氣,法伊卻眉間緊蹙望著水麵。
這些怪物竟然爬上了岸!
它們渾圓的身體下麵居然長出了短小的四肢,姿態滑稽地爬行在路麵,隨後以驚人的速度逼近他們。
法伊一腳踢飛了離他最近的那條魚,動作迅捷地俯身用匕首戳爆其它怪物的身體,褐色的血漿又濺了他一臉一身。希爾甩出幾個飛腿將它們一一踹回水裏,但是這些怪物又會立刻遊上岸,並且數量有增無減,事實證明最終隻有法伊的匕首起到了關鍵作用,他眼疾手更快地一紮一個,周旋了半個小時才把它們全部殺死。
“這東西能吃嗎?”希爾抱著那大腦袋魚問道。
“我不愛吃魚,全是刺。你試試這麼一口咬下去,紮得你滿嘴都是血。”
希爾想了一下那個畫麵,把魚扔了。
河岸邊大麵積的土壤被血漿染成褐色,法伊重新站回到水中,俯身清洗渾身再度染上的汙漬。他瞳孔一緊,盯著上遊方向的水麵,一具浮屍隨著動蕩的水波緩緩漂近。
“動手一起撈上來。”法伊看了一眼希爾。
“恩...啊?”希爾愣神道。“撈他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對方一臉嫌棄,“摸屍體,撿東西。”
屍體一拖上岸,希爾就使勁在沙土上搓手,這滑膩膩的手感真讓人倒胃口。他來回蹭,反複蹭,手心手背都快磨禿嚕皮了。旁邊那個變態卻完全投入地翻找著東西,手法異常熟練,平日裏對髒東西的潔癖都消失不見了。
遺憾的是,這個死人身上除了衣物,什麼都沒有。
法伊仔細辨別著這個被河水泡得發腫的男人的樣貌,他很肯定地說道,“我記得他,他是一個月前從梅裏亞經過的冒險者之一。”
“這個人身上全是被猛獸撕咬過的痕跡,他的隊伍很可能也遭遇了襲擊,從腐爛程度來看,距離他死亡的時間頂多一兩天,那其他人如果也身亡的話,他們的屍體應該還在上遊。”
“那又怎麼樣?”希爾聽他分析得頭頭是道,還是一頭霧水。
“我們去上遊,看看屍體周圍有沒有掉落的武器!”法伊撂下話,卻沒像往常那樣大步流星地立刻動身。他的視線在死人和希爾之間周旋了一會兒,開口道,“你傷口恢複得怎麼樣了?”
“差不多了吧,小傷...”
話還沒說完,法伊就對他上下其手,希爾下意識護著自己,生怕對方獸性大發要幹點什麼。
“你先解釋一下再動手啊...”
原來他隻是要扒了自己身上纏的繃帶。
“解釋什麼?這本來就是我的。”法伊把布條往身上一纏,感覺還行,比那地精好看多了,除了一身的汗餿味兒有點煩。
“這荒山野嶺的,就我們倆,你說要解釋什麼?”
“神經病。”
他們沿著河流動身,饑腸轆轆,一想到水裏那些奇葩生物,還有漂浮在其中的屍體,希爾連水都不願再喝一口。
“其實我一直都好奇,在格瓦辛亞遊蕩的那段時間,你是怎麼保證自己不餓瘦的?”
法伊在前麵走著,被他這沒來由的話問住,遲疑了一下,照實回答道,“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