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的後果在次日得到證實,二人均是頭疼地起床梳洗,還好小春機智,準備了醒酒湯和清粥小菜,這才讓二人好了一點。吃過早飯,紫樰便偽裝了一下,偷偷地溜回自己院落,還好這裏是煙花柳巷,平日白天眾人大多數都是在睡覺,紫樰也成功沒被發現外宿,平安地到了院子。等了一夜提心吊膽的小廝書文終於見自家公子回來了,別提多高興,又是連珠放炮地數落了許久,又是噓寒問暖地伺候著。
紫樰甚是欣慰,便決定了走的時候帶上書文的打算,是的,他絕對不會坐以待斃,今天早上他徹底想清楚了,他無法忍受上樓被當做貨物拍賣,這些年存的積蓄不少,客人給的賞賜也多,滿打滿算夠贖身了,再加上一個小廝也不成問題,但以防媽媽故意刁難,所以開樓前的最後幾日一定要多準備點銀兩才好。
這幾晚,紫樰都在盡全力地招待客人,為了讓他們滿意,那些故意想占點便宜的,都被他忍著惡心感一笑帶過了。因為開樓的消息隻提前一兩日才公布,那些知道紅欒坊規矩的客人也不敢多對青魁多造次,吃吃豆腐便收手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這幾日晚上吟詩唱曲總感覺有人緊緊盯著他的感覺,就像蛇蠍般毒辣和陰險,一望過去,卻並沒發現異常,疑惑自問,莫非是他多心了?
照例有時赴雪兒的邀請,晚上很晚才睡,導致白天有些睡眠不足,雪兒關心他,問其緣由,總是被他一笑而過。雪兒知道他不願提起坊裏的事,而且因為自己的身份堅決不讓自己來紅欒坊那種青樓之地。為了紫樰的用心良苦,雪兒也就打消了常常光顧那裏的念頭,老老實實地利用偽裝身份成為紫樰的神秘貴客。男倌不同於青樓姑娘,是可以外出交好的,這也是老鴇不阻撓的原因。
臨近時,不知怎麼,雪兒還是猜出最近紫樰有些反常的緣故了,對紫樰絕口不提開樓之事有些悶悶不樂,提出在開樓之日為他贖身,紫樰臉色一凝堅決地斥責了他,一氣之下,雪兒直接踹了紫樰幾腳,把他趕回去了。
紫樰無奈,自責不已,他隻不過想自食其力而已,但因為沒及時與雪兒商量讓對方有些氣憤和誤會了。唉,希望此事過後能徹底與雪兒解釋清楚吧!雪兒可不要一氣而走才好。
因為之前宿醉的事,柳青也知道神秘貴客是雪兒,且對方正是自己心儀之人,紫樰也就大方承認了,他的確喜歡對方,但至於雪兒的身份什麼的並未明說,隻知道地位有些特殊,不便提起。
這幾日,雲堯也沒來騷擾柳青,原以為他住在紅欒坊有什麼企圖的柳青對此甚是不解,想通之後又狠狠地唾棄自己,自己這是怎麼了?沒人來招惹他不正好嗎?反正和以往一樣平淡地過日子。
摸著腿上打瞌睡的雲翼,柳青百無聊賴地望著天際晚霞的紅雲,唉!真無聊啊……
“公子,您歎什麼氣啊?”給花兒澆水的小春回過頭。
“紫樰的開樓貼發出去了嗎?”柳青皺眉問。
“聽嬤嬤們說,發了,紅榜也準備明早兒貼在坊門口。”
“唉……”
“公子,又不是您開樓哀聲歎氣的做甚?”
“紫樰是我唯一的好友,我不擔心他不然如何?想必此時此刻他心裏怕是最為煎熬難受了。”柳青呢喃著。
小春一愣,沒再說什麼。
大廳台子上晚上照例是姑娘們跳舞唱曲兒的時間,二公子紫樰上台是罕有的事,但也不會驚訝,都興奮地坐滿了台下客席,津津有味地聆聽,大多是文人墨客,猜謎、對對子,作詩層出不窮,如此特殊的展現模式更讓人對紫樰充滿著好奇和向往感。青魁和花魁都是高不可攀的,不同於發泄欲望的對象,這才有了讓這些恩客掙破頭想得到的道理。
戀香在中途撫琴伴奏,紫樰的一首椒江月讓聽慣了女子唱曲兒的眾客回味無窮,醇厚的聲線,唱出了相思之意,惆悵中自帶瀟灑如潺潺流水悠長流傳。眾賓客在回味中,紫樰飄然離場,出了準備的後台,在樓中拐角處遇到白衣翩翩,輕紗遮麵的柳青,身後的小春抱著玄琴,想來是有客人呼傳。
“紫樰。”柳青輕輕頷首,算是打了招呼了。紫樰也不介意,誰叫柳三公子是這性情呢。
“柳青,有客人嗎?”
“嗯。”柳青點頭,仔細瞥他一眼,又道:“看你有些乏了,早些回去休息。”
“好,我正要回去。”紫樰一笑,拍拍他的肩,留下一個修長灑脫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