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還在一致相求,客棧周圍的子民看到這邊的動靜後又圍了過來,把街道堵得水泄不通,口耳相傳之後,又跪倒一大片。
“求少俠救救南洋國!”
第一個帶頭喊了一句,接著所有人都跟著一起,越來越聲嘶力竭,他們覺得隻有這樣才能讓這位活神仙感受到誠懇。
餘肖不認為自己是無情人,這種場麵再冷血都不可能做到無動於衷,但餘肖怕,很怕,狼國背後肯定少不了流風地的身影,恐懼會遮蓋所有情感。
餘肖沒有回應這些人,抬腳就往門口走去,看著一張張期待的臉變成悲憤、絕望。
“你不能走!”最靠近門邊的一個婦人張手攔住餘肖。
餘肖閃身越過,婦人甚至還沒看清餘肖的動作,再看向餘肖時,她的臉上沒有驚愕也沒有恐懼,隻剩下怨恨。
“你們這些修行者不是活神仙嗎?你們習得一身本事是為了什麼?對凡人的死活就可以不管不顧?你不是想讓我們死嗎,那我就死給你看。”
餘肖心裏咯噔一下,回頭的瞬間,也是額頭和柱子接觸的一瞬間,鮮血灑了一地,猩紅不停蔓延。
婦人不會過多的表達,隻是用最直接的辦法告訴餘肖:你若不救,我們隻能等死。
餘肖上前扶起婦人,手探上鼻尖,已經沒了呼吸,心跳也平靜得沒有一絲生氣,她的生命結束了,隻剩她最後的話語還在餘肖腦海裏回蕩。
“是啊,修行是為了什麼呢?”
修行者從始至今被當成人上人,凡人對修行向往而敬畏;在修行的幸兒對修行敬畏而奮發;有成的修行者卻對這些向往的、敬畏的傳播著人人平等,虛偽嗎?
不虛偽,隻是荒唐,就像錦衣玉食的帝王宣稱愛民如子,如子的子民卻生在水深火熱當中,確實能力有限,顧不得千中一千,但王侯將相從不在這一千裏麵。
修行在亂世中得道,盛世裏受仰,在所有人眼裏,包括修行者自己,都覺得自身脫離了凡塵。他們不知兵荒馬亂,不知天災禍苦,這本來就是不平等的,但每一個修行者都在享受這種不平等。
餘肖又轉身回到客棧,所有人都不敢出聲,等著他的決定。
“掌櫃,你們這有紙筆信封嗎?”
掌櫃還趴著身子,聽到餘肖的話連忙應聲跑去櫃台。
餘肖提筆沾了墨汁,在信封上規矩的寫了‘邱掌門親啟’五個字,又想著邱雲的模樣在信紙上畫了個畫像,腦海裏和紙上的人頭實在不相像,隻好突出他那及胸的胡子,想了想又在旁邊加上‘邱老頭’三個字。
“他應該知道是我畫的吧?”餘肖心裏暗想,雖然不敢肯定邱雲願意幫忙,但能夠幫到忙的也隻有他。
信紙裝進信封貼合,餘肖把它交給兵頭子,告誡道:“你們派個人把這封信帶去雲化城,隻能交給禦劍門的掌門,然後跟他提金毛鼠三個字。”
“上一次我們的使者去求助雲化國,連二品的官員都沒見到就被一個宦官遣回來了。”兵頭子臉色為難,更何況要見禦劍門的掌門。
“無論用什麼方法,一定要見到邱老……邱掌門。”餘肖正色道,“否則你們就等著亡國吧,反正真到了抵擋不住的時候我是絕對能跑。”
這絕不是危言聳聽,餘肖深感金毛鼠的手段,而且陳滬和南洋兩國也不會是這支獸軍的終點,還會有更多的陳南慘案,甚至會波及雲化這樣的大國,天下將亂,這才是金毛鼠的目標。
“你們現在可以把我綁回去了。”餘肖主動伸出雙手。
“少俠莫要打趣,下官豈敢。”兵頭子剛接過信封,聽到這話差點沒拿穩,要是皇帝知道自己綁了個修行者還不得氣死。
餘肖笑道:“你們不是打算讓我在前麵衝鋒陷陣嗎?難道說你是想我躲在後麵排兵布陣?”
餘肖這番話讓兵頭子臉色難看,狼國的衝鋒全靠蠻獸,毫無章法可言,再深明兵法的將軍也不能為此做出好的對策。
如今攔在前麵的士兵都像是趕著或是被趕著赴死,軍帳裏的士官隻剩下安撫軍心的作用,餘肖這番話無非是諷刺那些士官。
“放心,你就像征兵一樣把我帶回去就行,我也好更快的進入前線。”
得到了餘肖的保證,小官滿臉堆笑,雖然還是不敢把餘肖綁著,但還是象征性的掛了一根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