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汎也知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他對著宇文贇的方向看去,宇文贇也看到了他,他對宇文贇點點頭。
宇文贇自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於是趕緊下令道:“傳令下去,全軍向東撤離!”
貴霜殘軍得到命令,所有人都開始向東撤離起來,敵軍被狼人所阻,撤退顯得容易了許多。但是敵軍實在太多,撤退的途中仍然失去很多將士。
碧落看著貴霜的撤離,但因為被這些狼人所阻無法去衝殺,隻能將滿腔怒氣發在狼人身上。一個個狼人被他砍下了腦袋,狼人雖然強悍,但砍下他們的腦袋,依然可以殺死他們。
暴風雪停止,太陽在天空散發著耀眼的光芒。貴霜殘軍也終於衝出了包圍圈,隻是五萬軍馬也隻剩下了兩萬多人,雪狼軍團也損失慘重,隻有一千多的人馬衝了出來。
孤狼的戰將,高虎,滅霸和齊格,全都刮了彩,手下將士也都傷痕累累的。
慕汎回首望去,那裏是數以萬計的屍體,那些屍體默默的躺在戰場上,和敵軍的屍體肩肘相依,卻象是並肩死戰的朋友。
一批又一批的殘軍在宇文贇的身邊彙集編隊,分散成數百人一隊,向著東方撤退。戰場上最後掙紮的貴霜殘軍已經為數不多,然而敵軍也因為受阻而無法做出強硬的追擊,各方都損傷慘重。
刺客,一名百夫長立刻跑過來稟報道:“元帥!李元宗將軍還沒有撤出來!”
話音傳來,一向與他較好的洪文秀立刻焦躁的兜轉戰馬,跑到那名百夫長麵前問道:“李元宗在哪裏?”。
那名士兵別過了頭,然後戰刀指向戰場西邊的一個角落裏,那個被數萬敵軍包圍的戰圈之中。
大軍突圍的時候,李元宗獨自率領一支軍士在最後列陣,守住了後背。而後傲雪鐵浮屠向前方推進的時候,將李元宗所部的後路切斷,把他們死死的逼退回去,使其和大部隔離開來。
李元宗帶領的都是步卒,沒有騎軍的速度,無法繞過敵陣和本部彙合,隻能以慘重的傷亡拖住了敵軍。而死傷之後,這一隊人馬已經再沒有力量發起新的突圍了。
看著身陷包圍的李元宗,洪文秀更加焦躁,他嘶啞著嗓子吼叫,“媽的,我殺回去帶他們出來!兄弟們,跟我去救人!”
“混帳!都給我回來!”宇文贇的暴喝,使得剛衝出去沒幾步的士兵又退了回來。。
“元帥!”洪文秀瞪大眼睛,懇切的說道:“難道要讓我眼睜睜的看著李元宗死嗎?他是我帶出來的,我一定要帶他回去。就算死,我也不能丟下自己的兄弟啊!”
宇文贇一巴掌狠狠地打在洪文秀的臉上,洪文秀一臉不解的看著宇文贇。
“元帥!”
宇文贇看著他滿是傷痕的臉,默默的搖了搖頭,然後看向了李元宗的方向。
“今日的仇,我們記下了,走!”
大軍開拔,洪文秀最後看了一眼戰場的方向。他看著李元宗帶著最後的一小股人馬,已經被敵軍層層圍了起來,他一向什麼都不裝的心裏有一種被割裂的劇痛。
他知道他就要失去這個朋友了,他馬刀再利,也無法改變什麼。
“永別了,兄弟!我不會讓你白死的!”
他轉身勒馬,默默地跟上了撤離的大部隊。他的心疼的要裂開了一般,今日的轉身,將是一生的訣別。
戰場上,李元宗和剩下的數十名部下被圍在中間,敵軍也放棄了上前衝殺,隻是將他們圍在裏麵。
李元宗笑著看向了東南方,他知道大隊人馬已經突圍而出,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他回頭看了看身邊互相扶持的戰友,他們每個染血的臉上都閃著堅定地目光。
李元宗撿起一麵血跡斑斑的貴霜帝國的旗幟,然後用力的插在身邊的泥土裏,血旗迎風飛揚,在漫天風雪中發出獵獵的聲響。
所有敵軍都拉開了弓箭,數千隻箭頭,冷冷地對著他們。數十殘兵搖搖欲墜,但沒有一個後退,也沒有一個求饒。
李元宗大喝:“天佑貴霜,國祚綿長!”
“天佑貴霜,國祚綿長!”
悲壯的聲音穿破雲層而直震九霄,撤退的貴霜大軍都齊齊停住,然後轉身注視著身後,他們看不見戰場,但他們知道那裏是他們兄弟埋骨的地方。
“李元宗!”
洪文秀的聲嘶力竭的喊聲就像一把鋼刀,鋒利的鋼刀重重地刺入所有人的心髒。
戰場之上,箭如雨下,無數的長箭重重的射在了他們的身上,沒有一個人因為痛苦而發出哀嚎。而李元宗的身上已然插滿了羽箭,但他卻用一把長槍抵住了自己,站在軍旗旁邊,即使是死,他也沒讓自己倒下去。
陽光燦爛,溫暖和煦的陽光下,那繡著金色麒麟的黑色大旗依舊在那裏飄揚,旗幟下的李元宗傲然挺立,如同一塊雄偉的豐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