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寧宮,貴霜帝國太後的寢宮,此時的南宮瑤站在廊上,迎風而立,單薄地身體像是隨時要被這寒風擊倒一般,但是她依舊那麼挺立著,像是風中一顆孤獨而堅韌的樹。
曾經見過天花亂墜的美,所以後來的滿腹濃愁,一片慘淡,顯得格外觸目驚心,先後經曆了喪子喪夫之痛,這又有哪個女人可以輕易走出來?
“你來了!”
南宮瑤回頭看著夜落雪,隻見她臉上似笑非笑,滿身縞素衣裳,但見她眉梢與眼角處有些皺紋,臉上不施脂粉,膚色白嫩。此時細雨已逝,天邊是一輪西下的殘陽,淡淡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更顯得別有一般風韻,完全看不出她已經年近五十的年紀。
夜落雪雖然與南宮瑤有過數麵之緣,但如此近的距離還是第一次,麵對南宮瑤,看的居然有些失神,她心想:南宮瑤年輕時必定是個絕美的佳人。
思緒隻是一瞬間的事,夜落雪立刻上前微微欠身與南宮瑤見禮:“臣女夜落雪,見過太後,太後萬福金安!”
南宮瑤似笑非笑的說道:“凝眸一顰失魚雁,對鏡三笑怯花顏。難怪我的兒子會對你如此著迷,免禮吧!”
“謝太後!”
夜落雪雙眉微蹙,不解的看了南宮瑤一眼,她不明白為何南宮瑤這樣對自己說,但隱隱覺得有些惶恐不安。
南宮瑤看也不看那些婢女,隻是隨口說道:“退下吧!”
“奴婢遵命!”
嬋兒立刻領著一群人退了出去。
此時的廊上隻有兩人,南宮瑤笑著看著夜落雪。“你在納悶是吧?不知道本宮為何突然接見你?”
夜落雪雖然納悶,但仍然立刻恭敬地回道:“臣女確實不知,冒昧請問太後您有何吩咐?”
“夜落雪,你真是個天真的姑娘,本宮很喜歡你!”南宮瑤看著夜落雪,然後又看著不太熱烈的殘陽一眼,緩緩地說道:“天真其實不是一個褒義詞,因為很多時候,它可以像自然災害那樣接著一股原始,戲劇化,生冷不忌的力量,輕而易舉的毀滅一個人。”
“臣女愚鈍,不太明白太後的意思。”
“想你這般年紀的時候,我曾幻想自己的意中人是絕世的大英雄,有以天下相贈亦不皺眉的疏豪。可是,料到了絢爛的開頭,誰又見得到那命中注定的結局?”南宮瑤目光深邃的看向遠方,似乎陷入了一段回憶。許久,才感慨道:“往事舊人,都有他們的好,但沒好到要念念不忘的地步。因為最好的人,無論發生什麼,他都在你身邊守著,而不是讓你惦記著,難過著。”
“太後請明言,臣女實在不懂!”
南宮瑤轉過臉龐,她麵色漸冷,像是一個審判者在宣判她的罪人,她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夜落雪,我要你嫁給君上!”
“什麼?”夜落雪麵色一白,半響才說道:“是慕霆讓您說的?”
“大膽,君上之名豈容你直呼!”南宮瑤冷冷地看著夜落雪,接著道:“若燁兒還在,我不會如此決定,但我現在隻有霆兒了,他是我活在世上唯一的意義。”
夜落雪一咬牙,跪在南宮瑤的麵前說道:“望太後收回成命,臣女並不想這麼早嫁人!”
看著夜落雪堅定地眼神,南宮瑤居然笑了起來,那種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的縈繞在了夜落雪的心頭。
“你就不想救夜流光?”
這一句輕描淡寫的話語如同一道霹靂炸在夜落雪的心裏,將她炸得血肉模糊,生死不得。夜落雪一下明白了過來,夜流光突然地昏睡,太後的召見,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陰謀。一個她即使知道,也無法逃開的陰謀。
“你可以慢慢考慮,我們有的是時間,但是就怕你夜流光等不了那麼久!”
南宮瑤的話語像一把冰冷的鋼刀,正瘋狂的刺著夜落雪的心髒,整個世界也像一下子崩塌了下去。
生命中最深的愛戀,卻終究抵不過命運。
“太後,我哥哥對帝國忠心耿耿,夜家更是貴霜帝國的肱骨之臣,求你放過他,求您了!”
南宮瑤低下身子,她輕輕托起夜落雪的下巴,淡淡地說道:“不要求我,他的命在你的手上。”
夜落雪從來沒有怨懟過任何人,但此時對著南宮瑤,她的心裏第一次湧現出了憤恨,她甚至想殺了這個惡毒的女人。她想起了袖中的夜下美人,但這個念頭一瞬間就被自己打消了,她可以不惜自己的生死,但她沒法不顧及夜流光。
“你好惡毒!”滿腹的憤恨隻能化作一句無力的字句。
“惡毒!”南宮瑤哈哈大笑,笑得像個癲狂的癡人,“如果嚐試過嫉妒,你便知道惡毒不過如此。在感情裏,沒有人是被饒恕的。人性的惡、貪和善並存,亦如金石,雖曆經千年而不變。但若是可能,誰不願意與心愛的人一起終老,舉案齊眉,我怎能讓我的孩子和我承受一樣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