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夜落雪隻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看不見的巨掌捏緊,透不出一口氣來。生命中不可承受的重量忽然如此突兀切實地壓下來,幾乎要將她的心智和脊梁壓碎。無數聲音在心裏呼嘯、掙紮、怒吼,那樣激烈的爭奪在刹那間幾乎把她的心撕裂開來。
“你說過要帶我走的,你說過的!”
一陣氣血翻湧,夜落雪便隻覺眼前一黑。
待到浮花浪蕊俱盡,伴君幽獨。浮花浪蕊的人生終是一場美到遙不可以及的夢。
摘星樓前,慕霆癡癡地站在原地,他知道這樣的火勢,根本不可能救出人來。轟隆一聲巨響,暴雨迎頭而落,從慕霆的臉上縱橫而下。
突然,一把染血的到尖貫穿了慕霆的胸口,他低頭望去,嘴角掛著些許的笑意。戰刀拔出,慕霆重重地栽了下去,鮮血在雨水中慢慢化開,像是一片綻放花。
文昊右手握刀向天,他張開雙臂,任憑暴雨衝刷著自己。
四周的禁軍愕然的看著這一幕,他心中一直視為忠義的榜樣,居然在他們麵前弑君。
汪公公指著文昊,罵道:“還愣著幹什麼?殺了這個亂臣賊子!”
數名禁軍一擁而上,文昊依舊緊閉著雙眼,任憑刀劍砍在自己的身上。他放肆的大小著,直到生命消逝的一刻。
“啊!”
一聲慘叫驟然響起,所有人都一起望向了聲音來源的地方。
“那,那是什麼?”
隻見一些如鐵牆一樣撲近的黑影,那些東西身上斑斑的血跡和破碎的衣甲,說他們是東西是因為他們已經不是人了。有的斷手,有的斷腳,甚至有的頭都隻有一半,更惡心的是腸子還拖在地上。但看衣甲是式樣,卻是禦林軍無疑,但禦林軍不是全軍覆沒了?
他們邊走著便從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音,在這雷電交加下更顯得恐怖滲人。
他們是禦林軍,正是那吞下蠱蟲的三百禦林軍,那是一支從地獄裏返回的死士。他們回來的目的隻有一個——殺戮!
“喪,喪屍,這世上,真的有這種東西!”汪公公的臉上早已失了血色。
三百喪屍殺入了禁軍之中,那些禁軍在做了簡單抵擋之後便徹底放棄了,麵對著這群已經死亡的戰士,他們能做的隻能和他們一起下地獄。
清晨終於到來,雨漸漸開始歇止,濃重陰鬱的烏雲低低壓著東臨城,一朵朵黑沉如鐵,仿佛要把這座王城壓垮。一夜大火,幾乎焚毀了半個王城,輝煌的王城裏到處都是屍體,如同修羅場一般。
南宮瑤在侍女嬋兒的攙扶走出了地宮,她抬起頭,天空中濃密的烏雲還沒有散去,天光透過烏雲的間隙射落,籠罩了這座帝國的王城。
一種不妙的感覺縈繞在了心頭,她立刻對著身後眾人令道:“趕緊去報君上找來!”
“奴婢遵命!”
“末將領命!”
摘星樓前,下了一夜的雨已經轉小了,淅淅瀝瀝地敲擊在冒著煙的廢墟上,發出嗤嗤的聲音,瞬地變成無數股細小的白煙。
焦黑的大梁旁靠著一個人,他麵容被熏得漆黑,滿身都是血和火的味道,然而卻是神奇地安然無恙。
那件黑色的鬥篷卻將他懷裏的一個人緊緊的護住,原來那件鬥篷卻是個寶物,居然可以抵抗烈火。
他橫抱著夜落雪,緩緩地起身,一根巨木擋住了他的去路。那一根有合抱粗,隻怕連二十人都挪不動的巨木,然而卻在他一腳之下轟然斷裂。
聲響驚動了那些從地宮中出來的人,他們迅速地趕來了這裏。那些看著從灰燼中走出的人,淅淅瀝瀝的冷雨拍打在他的臉上,所有都不由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他再不理會那些人,隻是抱著昏迷的夜落雪向著前麵走去,周圍的人怔怔地看著他,並下意識地讓開了一條路。
看到向著自己走過來的人,一項端莊的南宮瑤都開始有些顫抖,仿佛是試探一般,她顫巍巍的喊道:“燁兒,是你嗎?”
他笑了笑說道:“母後,是我!您的燁兒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