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欲言又止,既想關心又不願湊近前。
大夥兒散得五六剩二。
我暗戳戳他:“這麼多年了,你喜歡皮皮的心思是不是也該表一表了?我們還是第一次見皮皮受傷,你這心焦慌焦慌的吧。”
小天惱羞:“誰喜歡她!”
鬧了這麼多年完全不適合他的“全世界知道我喜歡你但我就是不承認”的蹩腳戲路風,真樂此不疲。狐狸那個隻管自家門前雪的都不屑笑話他的挫樣。
我歎氣:“連我都能看出來的話,你不覺得就已經沒有掩飾的必要了嗎?你又不要麵子,你還忸怩若她回應你你這小心髒受不住不成?”
小天糾結半天,幹巴巴凶說:“她才不會回應我,她會一言拒絕我。”
我飛眉:“你蹉跎這麼多年就因為肯定她會拒絕你,你蠢得沒藥救。”
小天吼:“我蠢還是你蠢?笨蛋,就你們能看出我喜歡她,她又不瞎。”
我被小天的衝語氣衝得愣上一愣。唔,皮皮是不瞎,她當然也能看出這家夥喜歡她。
我嘴一抽:“可你怎麼就能肯定她會拒絕你?”
小天眉一挑“老子不想跟你這負情商談這種事!”
小天喜歡皮皮多年,我倆也進行這樣死循環的對話多年。
我深覺小天和皮皮實在天造地設的妙人一對。
他認定世上最麻煩的是女人,她認定世上的男人幾乎沒一個好東西;然而冤家聚頭,世上隻有她能將他逼至做低伏小,而他自她年少叛逆之時,卻已幫她收拾爛攤子收拾到整一個奶爸款型;她作天作地最作男人,打小十天半月凶殘將他抽至下不了床,匆匆過客來去往回,二十多年如一日能伴在她身旁的異性卻自始至終唯他一人。
這倆人不在一起我都頗覺天理不公。
不過別扭幼稚的小天回回用膽大包天言語對我人身攻擊,活該這小子在皮皮底下夾著尾巴做人。
我璿璣轉身去找狐狸,得找他商討商討怎麼對皮皮說他們幾個的恩怨情仇事。皮皮可是這樁危險的當事人之一,明早她醒來就得給她說辭。
狐狸仍在那廊下美人榻等我。
我仍在那榻尾坐下。
皮皮雖受的是不妨事的小傷,然而到底是為數不多的受傷。傷她的乃狐狸平生一大死對頭,可由不得狐狸不在意。
嫋嫋娜娜的狐狸歪在榻上,挑起眉頭細細看我會兒,先笑道:“呦,你這是生的什麼氣?一眨眼的功夫,誰敢給你氣受?”
雜貨鋪這仨缺德損友,雖時能把我氣至跳腳,可我紅塵萬丈練就活出來的幾分瀟灑豁達,縱然偶爾玻璃心劈裏啪啦碎,亦還是很快能夠恢複沒心沒肺。
坐到這地兒,我的氣便消了。
我摸摸臉頰,對狐狸亦笑說:“我聽說你們狐族有一門奇本事,若能探得一個人一絲神識,便能窺一窺這人的過往前生,更能抽取這人的記憶加以保存。你知道我這人記憶不太好,若是久遠一點的事必是記不得的。要不你幫我探一探窺一窺,看我可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造了什麼孽,所以認識你和皮皮小天三個,得受懲罰還債孽呢。”
我翻著小天的話打趣,狐狸聽罷聲調上揚:“原來是小天這個兔崽子。”
他輕哼,十分嫌棄,“你哥這麼一個聰明人,偏生撿著你這蠢妹妹,還把你這麼寶貝得緊。你這麼點出息,鬥個嘴皮子也鬥不過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