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第六十八章(1 / 2)

我本想直接回去午睡,到房門口,在屋頂的人卻比我更快等在那兒。

我默了三秒,歪頭:“你有何貴幹?”

狐狸以居高臨下之意睨我一眼,穿門進去。

狐狸從不知禮貌為何物,在人世生活那般長久,免費白學的東西他硬是不願學。

我唉聲歎氣開門進去,正要教訓教訓他,狐狸冷麵冷聲吩咐:“鎖上。”

我腳下一個打滑趔趄:“能、能不能別這麼驚世駭俗,會讓人誤解的。”

狐狸嘴臉刻薄:“太把自己當回事。我就算移情別戀,也瞧不上你這盤菜。”說著施施然挑了個位置坐,挑眉,“過來。”

我一口老血滾上滾下嘔不出,堵得十分難受。狐狸倒是時刻把自己當回事,臉皮何止一座城牆那麼厚。

我嘔心瀝血撿了個遠離他的位置坐。

狐狸麵色很不好,皺了皺眉,陰森森瞪我一眼,到底沒怎麼樣。

我還以為他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舍得他屈尊降貴親臨我臥室,巴巴兒等半天功夫,他不冷不熱的飄一句出來:“你覺得小天對皮皮的感情怎麼樣?”

皮皮和小天的事亦算不得小事,可我冷眼相看狐狸,太陽從不曾打西邊出來過。桑千金傷他太深,他終是受不住要想不開了麼?

我躊躇一下,不忍刺激他,淡定模樣答:“執念太深。”

小天和皮皮之間不像回事,但看著稀裏糊塗似乎也無關大礙,左右不過小天勇氣缺了些沒把那腔心意表上一表。而小天看著似乎也不那麼顯得遺憾,隻偶爾私下裏會露出點幽而不怨的味道來。

然而實則他並不是看起來的那麼好。

這小子是早早陷進去了的,多年以來,皆是一人望著皮皮遠去的虐戀情深。

多年以前,那一年三十除夕夜,大冷的天,皮皮和寄養的親戚家鬧翻了,一個人跑出去,在街上給小天電話,電話裏她的聲音平靜得如那場無聲的雪,說她沒錢沒地方去。

我後來得知消息匆匆出去找倆人,在護城河邊上的長椅看見他們。

落雪紛紛,倆人並肩而坐,城裏萬家燈火,夜空煙花燦爛。

直到皮皮蜷縮著睡過去的時候,我站到小天身旁。

小天突然低低的說:“她的世界一直兵荒馬亂,她便也一直讓我的世界兵荒馬亂……”

他想守著這樣的她……

那時的小天這樣跟我說,我恍然驚悟這小子是人小鬼大。

皮皮這丫頭呢,命途有點多舛。她兄妹二人,打小沒父母,先是母親生她時難產大出血而去,後是父親為她撞車身亡,再之後在外婆家生活兩年外婆又猝然溘逝,於是兄妹倆皮球一樣開始在兩姑姑家輪流轉手,沒轉上幾年,哥哥又出事沒了,於是剩她一個繼續轉手。

皮皮自出生便與別的小孩子不同,稀奇古怪神經兮兮。她小時由她外婆親自教導修習過法術,這使得這小孩越發招人不喜。她在親戚家轉手,克星這個名聲隨著她哥哥的出事徹底叫響。

我後來聽得小天說,相依為命的哥哥走之後,皮皮的生活就隻有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修道術法這一件事。

我對於小天年少時狗皮膏藥賴上皮皮的行為給予極高的讚賞,此小子甚是勇氣可嘉。

皮皮說小時候這小子簡直煩死,天天啪嗒啪嗒兩條腿跟在身後喊著要和她做朋友,揍揍不走,反倒把他揍得皮糙肉厚強身壯體。

小天當年悄悄說出口的告白並非我聽到過最動人優美的告白。他那時那樣的年少,在和一個女孩子青梅竹馬的兵荒馬亂生活中,埋下一顆希望守護著她的種子,那種子,一點一點的悄然生根發了芽。

如今這顆種子是由芽苗蹭蹭長成了參天大樹,枝繁葉茂,情深根種不可拔。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我想著想著,不由得歎氣。

小天是個執念深的,而皮皮亦然。所以小天說得並沒有錯,皮皮一定會拒絕他的。

她的心生了病。

狐狸聽得我歎氣,他自知我因什麼歎的氣,所以他說:“小天是個有執念的,可你我也知,皮皮也是個有執念的。他們之間看似那麼複雜,可說到頭,卻又簡單得很。喜歡著一個人,心底最終盼的也不過是想著那個人好。皮皮在害怕,她這個人這輩子都會這麼強橫,可這一輩子,她也隻剩下這一件害怕的事了。心病得要心藥醫,皮皮的心病也許不止這一世的。雖說不一定有聯係,而且我也不知有沒有用,將來又是否有可能解開她的心結。不過終歸是一個可能性。我想把他們前世的故事告訴你。你心裏怎麼想?是覺得知道好還是不知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