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汽車緩慢地穿行在霞飛路，聚集的人群緩緩散開。
街頭兩邊鱗次櫛比的的建築迷晃著眼球：愛麗舍電影院、申瑞百貨公司，諾泰飯店；巴洛克風格的天主教堂，哥特式的禮堂；鏤空花窗、朱柱金頂的中式園林；座無虛席的花園洋房裏飄著西洋咖啡的香味。
宋秋靈搖下車窗玻璃往外看，嘴角勾勒出美好的弧線。
十年了，上海……
這是她十年間第一次回到這裏，就猶如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一般，如此新鮮好奇。
穿梭在街頭的上海女人，妖嬈的身姿，裹著突顯線條的新式旗袍，燙著時髦的雲片頭，嬌美的妝容暈在臉上，別提多好看了；孩童們蹦蹦跳跳，青梅竹馬，嬉笑著奔跑在路邊，父母又慌張地將他們拉回來，拍打他們的屁股，以作為不聽話的懲罰……
車越開越慢，最終停了下來。宋秋靈還沉浸在回家的美好感覺之中，尚未察覺到前方的路況，直到宋屹愷問了一句：
“怎麼了？”
宋秋靈把眼神不舍地從窗外挪進來，好奇地盯著他們二人的談話。
“老爺，前麵堵車了。”榮駟手握著方向盤說道。
父女二人不由地放眼望向前方的道路。果然，前麵的擁堵是因為各種行人、黃包車、小攤販，和來湊熱鬧的市民。前方大約百米，歪七扭八地橫著各種車輛，嘀嘀叭叭地摁著喇叭，好不心焦。
“前麵出什麼事了？”宋秋靈伸長脖子往前麵看，不由自語道。
“這怕是一時半會動不了了，老爺，我去看看。”榮駟征得宋屹愷的同意，兀自下車，關好車門，然後橫著身子艱難地穿行在各種物體的夾縫中。走出去好一會兒，才前進了五六米。
宋屹愷有些不耐煩地咂咂嘴，眉頭擰到了一起。他起身在車門外麵站著，雙手叉腰，雙眼不停望向遠方，就好像這擁堵能一下子就疏通一般。
“賣報了賣報了！”報童也來湊著熱鬧，正好車裏的人動不了，閑的沒事翻翻報紙，也好消遣時間。
他走到每輛車前都詢問一番，越走離宋秋靈越近。
“小姐，要買報紙嗎？”一個邋裏邋遢的小男孩伸出手來，往車裏塞進一大疊報紙。
“啊？哦。”她愣了愣，隨即掏出一塊銀元來遞給他。
“喲！小姐，這……太多了，我找不開！”報童麵露難色。
“那就別找了，我沒零錢。”宋秋靈不介意地揮了揮手裏的銀元。
“好嘞！謝謝小姐！”報童把報紙塞進車窗裏，歡快地繼續往下走去。
攤開報紙，這是《民報》。頭版印著幾個奪人眼球的大字：《百樂門再遭暴亂，傲虎堂意欲何為？》
宋秋靈開始認真地瀏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