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野的屍體被卷進一個麻袋裏拖走了，高景馳一個人從擂台上走下來，氣息還未停息。
爵爺從他身邊走過，鼓勵地拍了怕他沒有受傷的手臂，然後微笑著離開。
他喘息著撕下衣角，捂住血流不止的傷口，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在橙黃色燈光照耀下，顯得如此晶瑩剔透，低頭掃視了一眼台上的血跡，緊皺起的眉頭也未曾鬆開。
他深虛了一口氣，往出口走去。
宋秋靈正要一個趔趄追過去。
“別追了！”馮滿琛站起來，拉住她纖瘦的手臂。
她猛地抬起頭，他的個頭似乎比高景馳還要高一些，毫不避諱的目光掃過來，像一股強勢的風暴，吹得宋秋靈喘不過氣，她並沒有做錯什麼，還是——她怕他發現父親做的事情？
那顆……子彈？
“放開我！”宋秋靈一甩手，並沒有掙脫，厭惡的表情被寬大的帽子擋住。
馮滿琛稍作猶豫，鬆開了牢牢卡住的宋秋靈的手臂，然後把手插進口袋裏。
“你到底要做什麼？”宋秋靈的眉頭皺的都快黏在了一起。
“我問你，”馮滿琛斬釘截鐵地詢問，“你可還記得十年前，上海那場因你而起的慘案？”
猶如霹靂一般切割在宋秋靈後腦，眼前立刻浮現處那副驚心動魄的畫麵：
自己裸露的布滿道道血痕的身體，撕裂的棉衣，指甲和臘月刺骨的寒風劃過皮膚，那種鑽心的疼痛；眼前，猶如蒙上一層灰的天空，血淋淋的地麵，淒厲的掙紮呼喊，孩子殘破的肢體碎片，還有響徹雲霄的槍聲……
這是她童年中抹不去的陰影，她努力想忘記，甚至遠在英國也無法逃避，噩夢仍舊像冤魂一般日夜纏繞在她沉睡的午夜。
看著麵前，她驚恐的雙眼，馮滿琛眼神裏似乎卸下了一層防備，他也有些預料到他急於知道真相的心情，太過於給她壓迫。
“因我而起？”
“因我而起？”宋秋靈的聲音因為生氣，而變得有些顫抖，“你可別忘了，誰才是那個，被十幾個乞丐男孩光天化日之下撕光衣服，倒在雪地上渾身是血的人？”
聲音憤怒，且發抖。
他插著手，嘴唇抿了抿，沒有開口。
宋秋靈握緊拳頭，怒火就像一發不可收拾的洪水，傾巢而出。
“不好意思，宋小姐……”馮滿琛的一句道歉，讓宋秋靈一頭霧水，“是在下出言不當。”
二人不再說話，僵持著站在那裏。
宋秋靈的心靈久久無法平靜，方才那一幕回憶，讓她仿佛又重新回到了十年前那慘案的現場。
“有些事情，我想宋小姐作為當事人，應當知曉一二。”
哦？
“十年前的這件事，我一直在做調查，宋小姐可知道一二？畢竟，當時確實是……”他猶豫了片刻，“因你而起。”
她深吸了口氣。
“我隻知道，那是我十二歲的時候，那天是農曆十二月初八，臘八節。我一個人往集市走去，一群男孩跟在我身後窮追不舍，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突然凶神惡煞地衝到我麵前。然後，十幾個男孩，一起上來抓著我不放，搶我的錢，撕裂我的衣服。可是，沒有人來救我。後來，不知過了多久，父親和母親才來救我。迷糊中，我隻看到遠處被打死的男孩們，還有槍聲……”
宋秋靈哽咽著。